日子终究要自己过,别人即使再心疼也不过感慨两句罢了。
话说孙冉嫁进去之后,才发现夫君在安远侯府的处境比母亲说的还要差,只是她性子软,既然嫁进来,那自然是要好好过的,可她这么想,不代表着旁人也是这般。
秦三郎硬生生忍到回门后,便故态萌发,不仅当天晚上没归家,接连三五日都未见人影。
直到一日傍晚才回来,第二天就有红乐坊的人上门要帐。以前碍于侯府脸面,安远侯夫人不知给其平了多少帐,现下已成婚,自然将人推给孙冉。
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浓妆艳抹,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对方倒是知礼,进门先是行了礼,然后看也不看秦三郎,直接对孙冉说:“孙娘子,秦三郎欠了我们红乐坊三十两银币,安远侯夫人说秦三郎已经成婚她也不便管,让小人找您。”
孙冉如何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视线在俩人之间来回转变。
那女人见孙冉不说话,以为对方不想管,立即道:“您是安远侯府的大娘子,想必不会拖欠我们红乐坊这点钱吧?”
这秦三郎也不是个东西,他见孙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你看我做什么?既是来找你的,你看着处理就是。”说罢竟甩袖离去。
“孙娘子,您看这银钱……”
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孙冉只觉得脸上烫的慌,忙吩咐丫鬟金桂拿钱,想将人赶紧打发走,“快去取三十两银币给她!让她赶紧走!”
金桂早就对这个姑爷心生不满,拿钱的过程颇有些摔摔打打的意思,将钱扔进对方怀里,并狠狠瞪了一眼对方,“还不赶紧拿着钱滚!”
那人拿着钱乐呵呵的就要走,金桂追上去喊道:“欠条呢!难不成你想吃两份!”
那人从怀里将欠据还给金桂,也不恼,“哎呀呀,你看我这脑子,竟忘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主仆俩人,金桂终于忍不住对孙冉抱怨,“姑娘,你就这么将钱给了那人了?三十两啊!连个响也没听见!看姑爷那副样子,今后这样的事估计少不了,您这嫁妆银如何经得起这般糟践!”
孙冉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呜呜呜地哭了,“我嫁进这样的地方,娘家也没指望,你让我怎么办?”
“姑娘,瞅姑爷那样,是个没担当的,以后别说从他那拿钱家用,他不来朝你要就是千恩万谢了。更何况还有一屋子通房妾室,您好歹态度强硬些,这种事再找上门你干脆不见,也告诉姑爷,您没这个钱给他!否则早晚将您掏空,到时候您还能指望谁?”金桂继续劝着孙冉。
“可若是不给,只会让夫君丢脸,夫妻一体,我自然也脸上不好看。”
“我的好姑娘,三郎君自己个儿都不在意丢脸,您在意什么?他就是看准姑娘你性子软,能从你这里要到钱!姑爷若非手上没钱了,只怕您还见不到人呢!”
说到这里金桂又忍不住道:“您等着吧,没准他一会还要找你要钱出门去呢!”
“不会吧?”
没成想竟然让金桂预料到了,红乐坊的人才走不到一个时辰,秦三郎就觍着脸来了,“娘子,有几个好友找我,给我拿三十两银币,我好出门待客。”
孙冉心里咯噔一下,还真如金桂说的一模一样,她眼神有些躲闪,说出的话十分忐忑,“我的钱都是金桂管着,再说红乐坊的人才要了三十两。”
还未等秦三郎说话,金桂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语气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好叫郎君知道,我们娘子进门的嫁妆银都给红乐坊还了帐,再说也没有拿着自家娘子的嫁妆花用的道理。”
秦三郎被这话说的冒火,对着孙冉看在几两银子的份上,还有两分客气,如今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说嘴,当下一巴掌就将金桂扇倒在地,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少满嘴胡吣,娘子既嫁进我安远侯府,那我三房的帐目银钱自然是归她管,我花的是自己的钱,可不是她的嫁妆银!”
让人可笑的是,秦三郎自己的钱都不够花,还要侯府贴补,三房哪来的钱?可现在却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孙冉见金桂被打,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泪眼婆娑道:“夫君自己都需侯府帮忙还帐,三房哪来的钱?你又何苦朝金桂撒气?”
秦三郎见此好没意思,冷哼一声,连看也不看一眼,摔门而出。
金桂这才低声抽泣着哭诉,“姑娘,如此你还觉得姑爷靠得住?他分明是要花你的嫁妆银,竟还打着是在花三房的钱,姑娘,你可得强硬起来,否则就要被欺负死。”
其实幸亏金桂长相十分普通,又与孙冉性格截然相反,是个刚毅之人,秦三郎实在没兴趣,否则这几天便偷摸得手了。
无论是金桂的话,还是秦三郎方才的行径,都给孙冉提了醒。她是性格软弱,不是傻子,若是不做防备,银钱根本保不住,如今她才嫁进来没几天就如此,以后只怕会更过分。
她打开妆奁,里面除了一些插戴的首饰之外,还有两千两银票,又拿出一个钱匣子,虽然不太大,里面也装满了银币铜钱。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说道:“只要这些钱放在我这里,是留不住的,明日与我去一趟武安侯府,看望外祖母吧。”比起秦三郎,她的兄长孙尧更靠不住,她想到对自己还有两分心疼的外祖母,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姑娘,您的意思是?”金桂立马来了精神。
“钱匣里的铜钱留着,再留五十两银币,剩馀的银币和这两千两银票明日一起带着,让外祖母帮我保管,免得被夫君搜干抹净。”这是她从哥哥那里得来的教训。
哥哥每次缺钱就会去她屋里搜刮,时间一长,她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将钱放到母亲那儿避祸。但从此次的婚事她也看出来了,母亲终究还是最疼爱哥哥,她已经不放心再将钱放到那儿,只能求助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