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的,找上了波西莎,并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条件”的人,正是迪恩。
也只有他才会费尽周折地,用一片宝贵的独石元素碎片,去换取一个在以绪塔尔完全不值一提的远行者身份。
而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则是因为最后波西莎希望能跟随学习时,一句并不算是太过夸张的恭维,这份恭维放在任何一个元素法师身上,也顶多算是“戴高帽”,却怎么也达不到迪恩如此反应的程度。
是的,迪恩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被人称为是“一位毋容置疑的元素大师”。
尤其是最近因为身在以绪塔尔,经常时不时遭遇娜迦内卡毒舌的情况下,这种堪称是荒谬的称呼,就显得愈发珍贵了。
哪怕迪恩其实也知道,娜迦内卡的话不是虚言、自己在元素魔法的领域的确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天赋可言,但真正被人称赞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只是在波西莎这里,迪恩的笑容就变得有些莫明其妙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比特素大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笑得象个傻子,前仰后合的模样,仿佛自己刚刚不是在祈求跟随着他一起同行,而是讲述了某个可笑到了极致的笑话一样。
或者说笑话也很难有这么大的劲。
这位大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啊!
元素在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可惜,迪恩注定没法将一切都告诉波西莎,当然,他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听见了这句评价之后,娜迦内卡仿佛是吃了两斤苍蝇之后的语气。
不过,笑够了之后,他还是点头答应了波西莎的请求一一而就在小姑娘欢欣鼓舞,认为自己未来可期的时候,迪恩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学习元素魔法可是很苦的。”
波西莎有点懵了,在她过去三年正式学习元素魔法的过程之中,她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和“苦”并不能扯上什么关系啊?
学习元素魔法多是一件美事,因为在充盈着元素能量的以绪塔尔丛林,你所掌握的元素公理越多,乃至于得到了原初公理的承认,那元素的力量就会被你所掌控,在你的面前变得俯首帖耳!
是的,学习元素本身的过程也许有时候会辛苦一点,但学习元素魔法所带来的正反馈,却是其他任何魔法领域都不具备的。
尤其是在以绪塔尔这片“元素眷顾之地”,一切更是如此。
波西莎真的很难相信,学习元素魔法有朝一日会很苦。
这不符合常理啊!
可惜,她完全不明白,自己跟随着迪恩学习元素魔法,“苦”的来源并非是学习本身,而是那位即将成为她实际上导师的暗裔女士。
见识到了迪恩恣肆而畅快的笑,娜迦内卡却几乎气疯了。
毫不夸张地说,自打进入了雨林之中,迪恩就一直在刷新着她对于元素魔法天赋下限的认知,在这么高元素浓度的情况下,你还吞噬了独石元素,结果对于元素魔法的学习能力,也就比弱智稍微好那么一点—·
不,不对,根本就不如弱智,因为哪怕是残障人士,依旧不乏在元素魔法领域,有着天然掌控水平的人,迪恩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虽然在理智上说,娜迦内卡也很清楚,迪恩身体条件是比较特殊,相较于他过去曾经吞噬过的其他力量,比如什么暗裔啊、世界符文碎片啊之类的,独石元素也就是那么回事。
也许是有其他的力量,已经彻底地“占据”了迪恩的身体,让他已经在元素方面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但作为一个自矜的元素法师,这一切在娜迦内卡的眼里,依旧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怎么自己好不容易相信一个凡人,结果他就注定了和自己完全不会走上同一条道路?!
见鬼的,元素魔法怎么你了?
为什么就不能在元素魔法的领域多有一点天赋呢?
而面对看娜迦内卡持之以恒的言语打击,迪恩倒是展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大度一一或者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倒不是说迪恩有多么胸怀宽广,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却极端小心眼,甚至可以称得上眶必报,几个得罪过的他的人,现在坟头草都很好了。
只是在面对着娜迦内卡的恨铁不成钢时,迪恩非常能分清楚好赖,他知道娜迦内卡并无恶意,所以才会一笑置之。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一直在忽悠着暗裔们,甚至从她们手里牢牢地掌握了一切的主导权,这让迪恩偶尔也会感觉到一点微不足道的不好意思,所以才会在其他领域稍微地“补偿”一二。
娜迦内卡愿意絮叨,就让她絮叨去吧一一问题不大,就当是一条发泄途径了,毕竟就算娜迦内卡再怎么毒舌,再怎么喷洒自己的毒液,最终还是要在意一点自己身为曾经飞升者的矜持。
总不至于和最开始的佐兰妮一样,动不动就发出尖锐的爆鸣,让自己头昏脑涨吧?
而且,娜迦内卡所珍视的元素魔法,在迪恩看来,的确是非常宝贵的知识,不管怎么说,迪恩还是尊重知识的,所以在娜迦内卡偶尔不死心的讲课时,他还是会老老实实地记下笔记,然后把笔记吃掉,让这部分知识物理意义上和自已融为一体。
当然,因为大部分时候压根就没有理解,也理解不上去,所以这种记忆相当生硬,别说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了,就连需要回忆的时候,难度都堪比在图书馆里找书,过程非常缓慢。
以至于在娜迦内卡的角度上,迪恩就是个“遇见元素魔法就慢半拍”的倒楣孩子。
现在,终于有了个倒楣蛋,表面上是在恭维自己,其实却是在夸赞娜迦内卡,一顶高帽直挺挺甩过来,迪恩又怎么会不因此而心情愉悦呢?
最终,迪恩收敛了笑容,同波西莎进行了自我介绍。
在波西莎稍显志芯的神情之中,迪恩同她保证,接下来的学习虽然会非常辛苦,但绝对会物超所值。
“辛苦得到的收获,才更加刻骨铭心嘛!”
迪恩如此找补着一一然后引来了小姑娘迷妹一般的频繁点头。
接下来的话,迪恩就要把波西莎的身份交给希维尔,让她代替波西莎去演一场戏、以换取官方承认的远行者身份了。
而在带着波西莎去自己的临时营地的路上,迪恩则是顺便地同她打听了一路上在雨林之中的见闻。
“你说你是从瘴荫丛林那边过来的?这肯定是一场漫长的旅程!”
“是很漫长了!”说到了这一条远行之路,波西莎本身其实也收获满满,“虽然其中对于元素魔法的了解,在您看来不值一提,但于我而言,这确实让我明白了—所谓远行的意义。”
迪恩好象得了一种怪病,每次波西莎下意识称赞自己的时候,他都会有点绷不住,为了避免再次笑出声,也为了避免刺激娜迦内卡使之进入歇斯底里的状态,迪恩选择了果断转移话题。
“那这一路上,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有意思的趣闻?”迪恩也只是闲聊,“八卦啊什么的。”
“有的,有的!”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正是关注这些内容的时候,“我曾经和两个来自于以绪奥肯的远行者短暂同路,从他们那里,我可是听说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呢!”
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
迪恩倒是不至于觉得一个小姑娘嘴里,能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但反正闲聊也是闲聊,他便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有什么大秘密?”
“关于王室的秘密!”这一刻,波西莎的眼晴仿佛都亮了起来,“王室哦!”
以绪塔尔王室的秘密?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连娜迦内卡都停止了吐槽,开始等待起了波西莎的讲述。
“是关于一位王室公主的,她有一个特别的名字,我记得很清楚,叫做奇亚娜———”
作为执政家族中最年幼的孩子,奇亚娜从小就知道自已永远都不会继承育恩塔尔的塔座。
她的父母统治着以绪奥肯一一那一座隐藏在以绪塔尔密林深处的城邦,虽然被无数元素使认为是最伟大的元素之都,但其实却异常封闭,而且规矩森严。
作为以绪塔尔的国王和王后,他们养育子嗣是为了培养继承人,他们的教育方式也遵循着这个封闭国度的古老传统,先来后到一一换而言之,奇亚娜的九个姐姐都比她的继承顺位更高,也获得了大多数的关注。
于是,奇亚娜经常渴望查找自己在这个家族的意义,一个足够明显的意义。
终于,属于她的时刻到来了。
那一天,年轻的奇亚娜开始学习以绪塔尔的古老元素魔法。而在课程开始不久,她就意识到自己有着非凡的天赋。
虽然奇亚娜当时只有七岁,但她只用了几周时间就掌握了进阶的技法,而她有几个姐姐经过多年的学习都还不得要领。
一个接一个,奇亚娜的姐姐们都在元素魔法方面被她超越了,就象是天才碾过了许多凡人。
而她进步越多,心中的不满也就越深。
奇亚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双亲为何要在那些低她一等的姐姐们身上浪费时间?
以绪塔尔得以隐藏于世,全靠这里的大型元素魔法仪式,而每次她的姐姐被选派主持这一仪式的时候,奇亚娜都会有些气急败坏,她想要证明自己的资格。
而以涅萨,家族的长女,第一顺位继承人,奇亚娜最大的姐姐,就因此成为了奇亚娜的第一个目标。
对于小妹妹的针对,以涅萨并没有选择温柔地化解,随看她们一天天长大,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也渐渐有了不死不休的意味,尤其是在掺杂了某些权力的斗争之后,日积月累之后变成了以涅萨的武力威胁,以及奇亚娜的公然挑战。
终于,两人选择在仪式战斗中决出强者,让所有以绪奥肯人看到,也让合适的人继承她们的父母。
比试以奇亚娜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一切结束后,以涅萨彻底失去了行走能力,而奇亚娜则毫发未伤。
只是对于这个结果,奇亚娜的父母却勃然大怒,他们没有承认她的新地位,而是坚持按照传统。
“奇亚娜永远都是育恩塔尔塔座的第十顺位继承人。”
仿佛只要他们不开口,这场决斗就没有意义。
只是,在愤慨之馀,奇亚娜很快就发现,那场决斗让她的元素实力在整个以绪奥肯范围内广为人知,甚至落在了一个外来的远行者耳朵里。
在波西莎讲述这段故事的过程之中,她似乎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奇亚娜的身份之中。
于她而言,这一切都听起来是那么爽,那么扬眉吐气一一元素魔法水平改变一切,正如自己如今的情况一样!
而娜迦内卡则是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激动之后,随即变得兴趣缺缺了起来。
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王室杂音,一切都没啥重要意义,听多了纯属是浪费时间。
只有迪恩的表情,渐渐地变得越发微妙了起来。
他知道奇亚娜的故事,也知道这位公主的叛逆,以及成为元素女皇的野望。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竟然发生在不久之前,此时此刻,奇亚娜似乎刚刚觉醒了独属于自己的权力认识,刚刚正式地走上了属于元素女皇的道路。
而更进一步的话,奇亚娜本身对于迪恩而言,或许—也能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
毕竟,在过去的无数历史事件之中,一个野心勃勃又地位微妙的王室继承人,总是会轻而易举地掀起一场足以改变一切的巨大风波!
思及此处,迪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甚至下意识地思考起了一些不太礼貌的可能性。
而另一边,小姑娘在讲完了一切之后,则是向迪恩投来了颇为期待的目光,于是,迪恩点了点头,赞同了她的故事。
“讲得不错。”迪恩最终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真是期待后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