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莫拉杰的说法,让迪恩颇为意外。
萨加打算拿自己立威?
在自己出现之前,她的目标是雷克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萨加这个港务总督,之前的确试着拉拢过迪恩,然后被迪恩婉拒了,但总体来说,双方并无什么实质性的矛盾,怎么忽然想着拿自己立威了?
如果俄莫拉杰只是这么说,那迪恩恐怕会认为这家伙在挑拨关系,但问题是俄莫拉杰还说出了另外一个鲜有人知的名字,雷克顿如果萨加之前曾经探查过雷克顿的消息,并以雷克顿为第一目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找不到他,从而把自己纳入了顶缸范围这还是很奇怪啊!
她怎么忽然要找人立威了,又怎么选定了雷克顿?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迪恩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在感谢了俄莫拉杰的提醒之后,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随后,在返回旅馆的路上,迪恩和暗裔们说起了这件事一一他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特殊力量,能让萨加认为自己能威胁到雷克顿呢?
然而,纳亚菲利给出的答案却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几乎不可能。”
“啊?”
“雷克顿那家伙,虽然有点先天不全,但毕竟是飞升者,而且还是皮糙肉厚、擅长正面战场战斗的飞升者,你说的那个萨加,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
“恰丽喀尔这种存在也不行么?”迪恩有些不明白,“恕瑞玛帝国留下来的珍宝那么多,就没有能威胁飞升者的存在?”
“恰丽喀尔当然有,但问题是,萨加能用么?”纳亚菲利反问道,“那些强大的造物,要么依赖于血脉魔法,要么靠着特殊契约,哪有什么东西是随便哪个凡人拿来就能使用,甚至能威胁飞升者的?”
迪恩眨了眨眼睛。
显然,他想到了自己。
“你是个例外。”纳亚菲利继续道,“按照你的说法,在不到一年之前,那个萨加还只是一个玩弄权术的政客,还需要依靠诺克萨斯的势力,甚至收拾沙盗都困难,一年之后,我想不出有任何可能,让她能够拥有威胁飞升者的力量。”
这个逻辑听起来没问题,迪恩下意识点了点头。
“哪怕是恰丽喀尔,哪怕是冥界之刃,能发挥多少功能,也要依靠于用户。”纳亚菲利继续道,“在希维尔手里,恰丽喀尔就是个会弹来弹去的十字刃,但在武后的手里,它却能移山填海,
引日月之辉一一就算是神兵利器,也要看主人的。”
“那如果这份力量并不来自于恕瑞玛呢?”迪恩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比如她和恶魔签订了契约。”
“相信我,飞升者的不朽伟力,是远超凡人想象的。”纳亚菲利嘿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之中的不屑,“恶魔可以扰乱飞升者的心智,却拿飞升者的不朽没有任何办法一一你不是说雷克顿已经疯了么,那就算有恶魔的力量,又能如何呢?”
迪恩点了点头,大概明百了纳亚菲利的意思。
力量总有代价,而萨加看起来并没有支付额外代价的筹码一一正常情况下,不到一年的时间绝对不足以让她积蓄某种足以威胁飞升者的力量。
然而,巧的是,迪恩还真的就知道那么一种力量,足以让普普通通的凡人,摇身一变成为超凡存在,在这份力量面前,别说是飞升者,就算是巨神也需要战栗。
而这份力量的名字,叫做—符文之力。
当纳亚菲利言之凿凿地表示萨加不可能找到那种突如其来的力量之后,迪恩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这玩意沾上了是真的麻烦,且不说符文意志对于持有者的影响,单单是常年追寻在符文后面的那个蓝皮大光头,就足够让人脑袋疼了。
摇了摇头,迪恩暂时停止了沿这个方向思考。
他决定先往好一点的地方想:“说不定她找到了一把暗裔武器呢!”
“当然,她也不可能持有暗裔武器。”就在迪恩自我开解的时候,佐兰妮发出了提醒,“她身上没有沾染暗裔的气息。”
“我倒是觉得,她说不定和那些星灵有关。”娜迦内卡的语气里多少有点拱火的意思,“除了那些狡猾的星灵,我可想不到有谁希望用倒楣的雷克顿立威。”
“可是纳施拉美并没有拉阔尔人的信仰啊。”对于这种猜测,迪恩并不认可,“他们年年举办的只有拉莫斯日和飞升武后祭典,这怎么都和星灵扯不上关系吧?”
“不是星灵。”史提拉图也附和道,“昨天我观察过那个女人,她看起来的确有点奇怪但和星灵不是一回事。”
“实际上,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她一定要选择雷克顿或者我作为立威的对象。”迪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要彰显自我伟力的手段有很多,我听说阿兹尔复苏的时候,就把恕瑞玛城整个从地下挖出来了。”
四个暗裔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们明白了迪恩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她掌握的这份力量,并不好用来直接展示,需要一个强大的目标,才能凸显其可怕?”
这下好了,更象是符文之力了。
世界符文的力量,很多都只能用于毁灭一一说不定萨加从哪搞到了一枚世界符文的碎片,万一世界符文碎片的能力是“即死”之类的,只能作用于生命的效果,那还真的就只能找个强大的靶子,才能彰显她的力量。
有那么一瞬间,迪恩甚至产生了“要不要现在就开溜”的想法。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咬咬牙,断绝了这个念头。
现在开溜算什么?
虽说飞升武后的祭典年年都有,但自己还没到“听说萨加针对自己,她可能和世界符文扯上关系”,就立刻脚底抹油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如果萨加真的把自己选为了立威的对象,那她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当迪恩打算趁祭典没开始的这两天,调查情况情况并反过来报复萨加一番的时候,在总督官邸,萨加则是接到了仆从的消息。
“弑君者带人去了诺克萨斯大使馆,和使团进行了私人的会面。”
“恩,知道了。”萨加一副早就想到了的模样,“安倍萨他们不在,他也就这么点熟人了。”
“使团那边会不会走漏风声?”仆从压低了声音,“毕竟之前搜捕雷克顿的事情闹得很大—"
“走漏就走漏了呗。”萨加的脸上浮现出了恣肆的笑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了,丝毫没有总督的风度,“堂堂弑君者,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仆从没有说话,但显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太屏弱了。”萨加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仆人,“你不懂强者的心态,直到真正拥有了力量之后,我才明白,那些花哨的技巧,不过是益智游戏罢了。”
仆人有些僵硬地把头埋低了许多,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总督阁下的性格明显发生了变化,从过去的谨小慎微,变成了如今狂傲不羁的模样。
虽然在公众场合,她还能勉强维持自己的姿态,但私下里却谁也瞧不起一一哪怕是复苏的阿兹尔,在她的嘴里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遗子”罢了。
作为从小看着萨加长大的贴身仆人,嬷嬷觉得这很不对劲,但她却没有能规劝萨加的空间,萨加也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
如果在过去,萨加还把自己当做是亲人,那在如今萨加的眼里,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仆人了。
而一个仆人的话在她这是没有足够分量的最终,忧心的只能沉默着离开,而萨加则是拿起了画笔,在空白的画布上肆意地勾画了起来。
“就是这样,弑君者!”她运笔如飞,但只是留下一串杂乱无章的线条,“留下来,你将得到直面真理的资格一一主宰一切的力量,便从你开始!”
在有了雷克顿这个“关键词”之后,迪恩颇为顺利地打探到了不少很有意思的情报。
甚至这个过程有点太顺利了,以至于他还多方对照,确认了一番情报的准确性。
就在两个月之前,阿兹尔复苏的消息传到了纳施拉美的时候,萨加大张旗鼓地开始准备起了飞升武后祭典,并开始邀请观礼嘉宾。
这是可以理解的,阿兹尔的复苏对于恕瑞玛的任何势力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冲击,尤其是纳施拉美这种自称“继承恕瑞玛正统”的城邦,更是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办飞升武后祭典,并拉来盟友为自己背书,既是展示实力,又是暗戳戳地表明我们是武后的继承人,和阿兹尔不是一挂的。
然后,没过多久,萨加便发出了公开信,邀请“恕瑞玛帝国如今尚存的飞升者参与祭典”,并点名罗列了内瑟斯和雷克顿的名字。
这就非常诡异了,迪恩知道内瑟斯和雷克顿活着,但萨加没理由知道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封公开信是发出去了,知情的人嘿然一笑,不知情的人也只是将这封公开信当成了面子功夫,没人认为真能邀请来飞升者。
然而,就在公开信发表之后没多久,有人就在大塞沙漠的边缘见到了传说之中的雷克顿一一港务总督的亲卫闻言,专门带上了萨加的请束,前往邀请。
邀请自然不可能成功,雷克顿现在就是个疯子,萨加的亲卫队被当场击杀了一半,剩下的虽然得以逃出生天,但却个个带伤,非常狼狐。
当这些人逃回了纳施拉美之后,萨加当即颁布了针对雷克顿的通辑令,并悬赏征集雷克顿的信息,甚至放出豪言,要将这个发了疯的飞升者“缉拿归案”。
甚至在得到了消息之后,萨加真的几次亲自带队出发,只是未能有所收获。
这件事在纳施拉美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不少人认为,港务总督阁下的脑子可能出了问题,这种整活已经不是更年期能解释的了。
萨加本就是一点一点爬到港务总督位置上的,她虽然强势,但手下的反对派却始终不少,趁着她在这整一出烂货的机会,不少反对派都趁机开始推波助澜,一时之间萨加在纳施拉美的声望大跌。
而当这一切发酵了大半个月之后,外面的沙盗似乎也听到了风声,再加之城内有人勾结,不少叫得上名字的沙盗团,都来到了纳施拉美南部,开始了大规模的集结。
一场沙盗攻城似乎又要发生了!
纳施拉美虽然是个繁华的商业城市,但向来不以武力见长,过去在沙盗的骚扰下,萨加的选择是引入诺克萨斯人提供安保。
但这一回沙盗的集结毫无预兆,诺克萨斯的常驻战团似乎也是杯水车薪,一时之间纳施拉美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开始拖家带口地出逃。
而就在这个时候,萨加高调地带上了自己的亲卫,出城主动找上了沙盗。
那是个阴沉的夜晚,在萨加离开之后,纳施拉美的居民只见到了彤云密布、听见了雷声滚滚。
第二天清晨萨加归来的时候,城外集结的沙盗已然烟消云散。
是的,纳施拉美经济的景气,除了海峡贸易圈、阿兹尔和泽拉斯的战争因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萨加出人意料地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一举扫清了沙盗,给了游商巨大的信心。
唯一可惜的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关于那一夜的情况,纳施拉美人也各有猜测,有人说是一场埋伏战,有人说利用了雷暴天气,还有人说总督大人一骑当千,一时之间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