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维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一显然,她在查找着说辞。
“那些追杀你的人,看起来数量可不少。”迪恩继续道,“在你的身上,至少有七种武器留下的痕迹,伤口都很新,哪怕你身体不错,恢复力也不错,但也经不住河水的冲刷。”
“一个沙漠部族。”希维尔终于惜字如金地开口,“他们接到了悬赏,想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的血脉?”迪恩挑了挑眉头,“还是因为你的武器,恰丽喀尔?”
“你认识这柄十字刃?”希维尔应激一般拽住了自己武器的锋刃,“认识它、能够叫出它名字的可不多,如果不是你的帮助,现在恐怕我已经想要把它掷出来了。”
“也许吧。”迪恩耸了耸肩,“但至少在这,就有五个认识它的。”
迪恩说的“五个”,是他自己、希维尔,以及三个暗裔。
而希维尔所理解的五个,则是她自己、迪恩,还有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卡萨丁、锐雯和阿狸。
“卡萨丁先生倒是有可能。”她已经想起了卡萨丁的身份,“至于那两个——她们不可能认识恰丽喀尔,你救了我的命,不必如此唬我。”
“没太多好说的。”希维尔摇了摇头,放下了被喝光的杯子,“就是一场悬赏和仇杀。”
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实际上,此时此刻,希维尔已经在思考着如何脱离队伍了一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被悬赏的原因,但她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如果继续待在这,很有可能给这些懵懂的商人带来灭顶之灾。
想到了那些狂热追逐自己的沙漠部落民,希维尔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免得给他们带来灾厄的好。
然而,希维尔想要少说,迪恩却不能放任她做谜语人一一三个暗裔都盯着呢,这三个家伙不停地催促着迪恩,让迪恩虽然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脑袋却要炸开了一样。
于是他干脆选择了单刀直入:“因为怒瑞玛皇室的血脉?”
希维尔瞪大了眼睛,
“或许你需要更加坦诚一点,希维尔女士。”迪恩叹了口气,“这对我们都好。”
“那你能不能也坦诚一点呢?”希维尔反唇相讥道,“秉持着神秘主义的迪恩先生?”
“我并未隐瞒,因为你也并未提出疑惑。”迪恩面露微笑,“这样吧,公平起见,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怎么样?”
“很不错。”希维尔点了点头,“我先问。”
迪恩面上露出了微笑,并伸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一一每人一个问题看起来公平,但很显然,希维尔并不能问到点子上。
“你是靠着恰丽喀尔认出了我的身份,但你为什么认识恰丽喀尔?”
很好的问题,以“为什么”作为疑问词,可以尽可能多地收集情报。
“因为这把武器实在是有点明显,它造型独特且别无仅有。”迪恩巧妙地改变了回答的方向,“它代表着曾经的一位飞升者,武后瑟塔卡一一时至今日,在祖瑞塔还有纪念她的飞升之女组织呢。”
希维尔心中疑惑稍微减少了几分,实际上,她当初接到了查找恰丽喀尔的任务,就和这个致力于查找瑟塔卡遗迹的组织分不开关系,这个答案她完全可以接受。
于是,她点了点头,示意迪恩可以开始提问了。
“那么,希维尔小姐。”迪恩眯起了眼睛,篝火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之中跳动,“能和我说说,
你和恕瑞玛帝国末代皇帝阿兹尔,以及古恕瑞玛重生的关系么?”
“这算是两个问题么?”
“如果你刚刚的反问也算一个的话。”
希维尔眨了眨眼睛,因为迪恩的幽默和机智而似乎想要露出笑容,但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嘴角,
片刻之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终于点了点头。
“我见证了阿兹尔的重生,迷迷糊糊的;也见到了那座城市从沙子底下飞出来的整个过程。”她将杯子递给了迪恩,似乎期待着能将它再次填满,“很多乱七八糟我根本看不懂的仪式和魔法,我不想和这些扯上关系,所以就找个机会跑掉了。”
不出所料一一这是迪恩的想法。
阿兹尔回来了,恕瑞玛也许有救了一一这是三个暗裔的共识。
“该我问了。”希维尔停顿了一下,等迪恩接过杯子,去篝火旁边拿起半埋在地下的奶壶,这才再次开口,“你对这件事又知道多少?”
“很多。”迪恩将温暖的羊奶注满了杯子,再次摆在了希维尔面前,“远超你的想象,甚至超出了一个问题的限制·这涉及到一段古老的历史,古恕瑞玛帝国的兴盛和衰落,简单来说的话,
就是你身上血脉的重要性,远超你现在的认识。”
“恕瑞玛皇室的血脉,这我知道。”希维尔点了点头,再次将羊奶一饮而尽,“不过那恐怕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
“如果你说的是涅布迪耶翁的话。”迪恩给她的杯子再次注满了羊奶,“他已经完蛋了,我干的。”
听到这句话,希维尔差点就下意识地丢出了恰丽喀尔:“为什么?”
“与血脉无关,只是私人恩怨。”迪恩摊开双手,“也和今天的话题无关,所以这个问题我可以不算,该我问了——你打算去哪?”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但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希维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去哪?
谁知道呢!
一个第二次遭遇了背叛的佣兵,一个忽然被揭示了宝贵皇室血脉的后裔,希维尔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天空,又低头瞧了瞧面带微笑的迪恩,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迪恩先生。”她放下了杯子,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你是打算雇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