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不想掺和到恕瑞玛人的家庭伦理戏之中去。
恕瑞玛的未来到底是皇帝复辟也好,还是权臣纂位也好,又或者彻底分裂也好,都和迪恩没有多大的关系,他本身也并不在意一一他又不是恕瑞玛人,更不打算常住怒瑞玛,所以不管阿兹尔和泽拉斯哪个最终获胜,他都不在意,不关注。
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抓住虚空教团的尾巴,因为一旦这两边开始大打出手,恐怕虚空教团就会有机会浑水摸鱼,趁乱行事了。
那就麻烦了。
然而,命运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它从来不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迪恩一心决定要避开纷争的时候,纷争却主动找上了他一一当多满巨兽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途径霍尔戈壁的时候,一个“搭车者”却主动找了上来。
如果可以的话,迪恩非常希望自己没看见她,因为哪怕自己试图装傻充愣,把那家伙当做空气无视,但在他身上的三个暗裔,却同时炸开了锅。
“那是恰丽喀尔吗?”
“你看错了吧,应该是高仿。”
“不不不,我不会看错!”
“天呐,真的是恰丽喀尔!”
“迪恩,快把她接上来!”
这一刻,迪恩忽然感觉嘴里有一种苦涩在弥漫一一他并不认识那个高举手臂,做出了“搭便车”手势的姑娘,但却从几个暗裔的催促之中,意识到了她背后那一柄十字刃的身份。
恰丽喀尔,传说之中飞升武后的武器。
而通过这柄武器,迪恩也就不难确定,背着武器的载体,名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希维尔。
希维尔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迪恩心如明镜她意味着恕瑞玛这场旋涡的中心,意味着阿兹尔和泽拉斯争夺的焦点,意味着恕瑞玛帝国已知最为合法的继承人。
有那么一瞬间,迪恩甚至产生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因为如果没有干掉涅布迪耶翁,或许那个浮夸的家伙也能吸引一点命运的眷顾,毕竟他才是明面上的皇室血脉。
当然,只是一点点无奈,对于收拾奴隶贩子这件事,迪恩从来都不会后悔。
在暗裔们的催促之下,迪恩还在想着怎么糊弄一下,但很可惜,直接和多满巨流的是史提拉图,不用迪恩开口,她就先一步叫停了多满巨兽的脚步。
于是,在迪恩还没有准备好说辞的情况下,希维尔沿着悬索,爬上了多满巨兽的背脊。
“日安,诸位一一我的名字是希维尔,纳施拉美的希维尔。”她虽然明显有些神不属思,但依旧礼貌地同在场众人点头致意,“我希望能搭个便车去维考拉,作为报答,我可以担任护卫,并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迪恩注意到,希维尔的面色稍微有些苍白,嘴唇也完全没有血色。
作为一个医生,他非常肯定,希维尔的身体状态并不太好。
实际上,用“不太好”来形容希维尔的身体状态,已经是非常客气的说法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是非常糟糕。
虽然她用背在身后的恰丽喀尔遮住了破损的背甲和外翻的伤口,但灼热的十字刃并不会帮助伤口愈合,反而会让她更加痛苦。
对于希维尔的精神来说,这种汲痛能让她维持理智,是她能够自由行动的支撑;但对于她的身体而言,这种痛苦却会导致她伤口的进一步恶化。
谢天谢地,她终于拦上了一头多满巨兽,看起来这头多满巨兽似乎并不属于哪个沙漠部族,而是一个体面的商人?
十字刃的热量让他有些昏沉,尤其是坐在了多满巨兽背后的大篷之下,得到了宝贵的清凉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昏沉更是不断袭来,令她止不住地想要闭上眼睛。
不,不能就这样睡去!
于是,希维尔努力地交谈,并很快和这个商队的向导互通了身份一一哦,卡萨丁,这个名字似乎有所耳闻。
希维尔想要回忆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很可惜,她的意识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依靠着最后的理智,她扶了一把十字刃,终于在多满巨兽的背上失去了意识,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当希维尔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黑下来了。
她第一时间摸向了自己的身后一一谢天谢地,十字刃还在,恰丽喀尔没有被拿走。
然后,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呆滞,因为在十字刃下,被自己努力掩盖的伤口,如今竟彻底愈合了,指尖拂过伤口时,新生的疤痕处传来了令她骚动的酥麻感。
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她这时候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不在多满巨兽背上了一一在希维尔的面前,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篝火;而在她的身下,则是一条华丽的羊绒毯。
“你醒了。”接纳她的体面商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希维尔的身侧,“看来你的状态还不错,清醒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还要早一点,我以为要睡到明天早晨呢。”
“你是迪恩先生?”希维尔努力搜刮着自己的记忆,终于从昏迷之前的残片中,找到了对方的名字,“我昏迷了多久?”
“接近五个小时。”迪恩给出了一个超乎她想象的时间,“伤口的愈合需要时间,而且你还非常缺乏睡眠。”
说着,他将一个颇为精致的缸子递给了希维尔,里面装满了香醇的羊奶。
“喝一点吧。”迪恩努嘴示意,“可以让你舒服不少。”
“非常——”希维尔低头喝了两口热羊奶,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非常感谢。”
“你要感谢的人可不是我。”迪恩的面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当然,如果非要感谢的话—我更希望能问一问,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仇杀。”希维尔用简单的话语回答道,“基于血脉的仇杀。”
“所以你才选择了跳水逃生?”迪恩挑了挑眉头,“恕瑞玛河的水流湍急,你的胆色可真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