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没散尽,“时光匠” 钟表店的木门就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晨露的沈时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肩上还挎着保温桶,看到柜台后整理零件的林砚,立刻露出温和的笑:“砚砚,早啊。体检报告出来了,我顺便给你带了熬好的小米粥,加了点红枣,补气血。”
林砚放下手里的镊子,目光落在那个印着医院 logo 的档案袋上。昨晚从沈时书房回来后,她几乎一夜没睡,怀表最后浮现的 “坦诚是唯一的出路” 还在眼前晃,可真要面对沈时,心里还是像揣了块浸了水的海绵,又沉又乱。她接过档案袋,指尖不经意擦过沈时的手背,触到一片冰凉 —— 明明是初秋,他的手却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谢谢沈哥,” 林砚把档案袋放在柜台上,没有立刻打开,反而先去接保温桶,“你最近好像总往这边跑,医院不忙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沈时的反应。果然,听到 “医院” 两个字,沈时拿保温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最近科室不忙,想着你一个人看店辛苦,多来陪陪你。”
林砚低头打开保温桶,小米粥的香气裹着红枣的甜意漫出来,可她却没什么胃口。她用勺子轻轻搅着粥,状似随意地提起:“对了沈哥,昨天我整理阁楼的时候,又翻到点妈妈的旧东西。有个黑色丝绒盒子,里面装着枚银色徽章,上面刻着三道交叉的纹路,你见过吗?”
沈时正低头帮她拿碗,听到 “三道交叉纹路” 时,勺子 “当” 地一声撞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笑容掩盖:“徽章?没印象了。你妈妈以前在时序局上班,或许是单位发的纪念章吧?”
林砚心里冷笑 —— 果然在装糊涂。她没戳破,只是拿起档案袋,慢慢抽出里面的体检报告。报告纸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各项数据打印得清清楚楚,医生签名栏里 “周明” 两个字龙飞凤舞,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当她翻到最后一页 “神经递质检测” 项时,手指停住了 —— 这项检测的参考值范围,比她之前在医学书上看到的标准范围整整窄了三分之一,而且检测结果恰好卡在 “正常区间” 的最下限。
“沈哥,” 林砚指着 “神经递质检测” 那一行,抬头看向沈时,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这个检测是什么呀?我之前做体检都没见过,而且这个参考值,怎么跟我在网上查的不一样?”
沈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慢解释:“这是我们医院刚引进的新项目,针对年轻人压力大的情况,参考值是根据本地人群调整的,跟网上的通用标准不一样。你的结果没问题,就是有点血清素偏低,平时多笑笑就好了。” 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 林砚在之前的相处里早就记在了心里。
林砚 “哦” 了一声,假装恍然大悟,手指却在报告纸边缘轻轻掐出一道折痕:“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有问题呢。对了沈哥,昨天我去找李姐了,她还记得好多事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沈时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才继续说,“她说我妈妈以前经常帮她带早饭,还托她保管过一个黑色的 u 盘,后来被‘上面的人’收走了。”
“u 盘?” 沈时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随即又压低声音,“李姐能想起这些挺好的,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找到更多线索。” 他说着,目光飘向窗外,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林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只有湿漉漉的街道和偶尔经过的行人。她收回目光,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李姐还说,那个收走 u 盘的人,袖口上有‘时序局维修部’的标识。我当时一听就觉得眼熟,后来想起来了 —— 上次在张叔家楼下看到的那个神秘人,袖口上就有这个标识!”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那张用怀表定格的神秘人照片,递到沈时面前,“沈哥你看,就是这个人,你以前在时序局工作过,有没有见过他啊?”
沈时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随即又快速恢复正常。他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像是在仔细看,又像是在拖延时间:“这个人…… 我没印象了。时序局维修部的人太多,而且过去这么多年,我早就记不清了。” 他把手机还给林砚,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这次却没咽下去,只是含在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咽下。
林砚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越来越清楚 —— 沈时肯定认识这个神秘人,甚至可能和他有联系。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拿起桌上的怀表,轻轻放在沈时面前:“说起来,这个怀表最近总在震动,昨天晚上还浮现了新的墨痕,写着‘维修部’三个字。你说它会不会真的在给我指引线索啊?”
怀表的表盘朝上,淡蓝色的 “维修部” 三个字还隐约可见,像是在无声地佐证林砚的话。沈时的目光落在怀表上,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 有惊讶,有担忧,还有一丝林砚读不懂的痛苦。他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怀表时,又突然缩了回去,像是怕被什么烫到。
“或许吧,” 沈时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妈妈留下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如果以后怀表再出现墨痕,记得告诉我,我们一起研究。” 他说着,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我还要回医院处理点事,粥你趁热喝,报告记得收好。”
林砚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敲了敲怀表的表盘。怀表突然震动起来,淡蓝色的墨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字迹:“体检报告签名伪造,周明医生三个月前已离职。”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 —— 果然有问题!她拿起报告,翻到签名栏,仔细看着 “周明” 两个字。之前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签名的墨迹比其他打印文字要深,而且 “明” 字的最后一笔有个细微的弯钩,这和她之前在医院看到的周明医生的签名完全不一样。
她打开电脑,搜索 “镜海市第一医院 周明”,很快就找到一条新闻 —— 三个月前,周明医生因个人原因离职,前往国外进修。林砚盯着屏幕上的新闻,手指紧紧攥住报告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沈时为什么要伪造体检报告?是为了隐瞒她的身体状况,还是为了其他目的?
就在这时,柜台下的电脑突然发出一声 “叮咚” 提示音,是一个匿名邮件。林砚点开邮件,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 是沈时和那个神秘人在时序局后门碰面的照片,拍摄时间是昨天晚上,也就是她从沈时书房回来之后。照片上,沈时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 u 盘,正在递给神秘人,而神秘人的袖口上,“时序局维修部” 的标识清晰可见。
林砚将照片保存下来,关掉邮件。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雾气,心里一片冰凉。沈时的谎言像一张网,将她困在其中,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撕破这张网,找到藏在谎言背后的真相。她拿起怀表,轻轻贴在胸口,心里默默说:“妈妈,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不会让你白白牺牲。”
怀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决心,轻轻震动了一下,表盘内侧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字迹:“小心沈时的下一次‘关心’。” 林砚看着这行字,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知道,一场更艰难的试探,还在后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