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在空中凝成的“门”字缓缓消散，像墨滴入水，无声无息地融入空气。洛尘盯着那片虚空，指尖的符文仍未熄灭，琉璃色的瞳孔深处，系统界面仍在滚动解析数据。
他抬手，香囊贴在心口，轻轻一按。一道微不可察的青光自囊中溢出，掠过眉心，神识顿时清明。
“没事。”他说，声音很轻，却让婉清停下了拔剑的动作。
她没有收回手，只是站在原地，目光从石门底部那缕退去的黑气移向洛尘的脸。银发被风吹起一角，冰晶面纱下呼吸微凝。
萧寒靠在残柱边，雷劫葫芦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石门。
洛尘蹲下身，手指触碰六芒星阵的边缘。银灰痕迹还在，但波动已弱。他闭眼，指尖符文流转，三道淡香雾自掌心升起，在阵纹四周盘旋一圈后落下。
空气中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系统提示浮现：【净秽香障完成，污染源活性压制至可控范围】。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可以了。”
婉清终于收剑归鞘，脚步向前半步，站到他左侧。萧寒也离开石柱，走到右侧，三人重新形成三角阵型，面对石门。
洛尘从香囊中取出一块石头。
它不大，通体灰白，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久经风化的古物。但在裂纹深处，隐约有灵光流动，如同血脉搏动。
这是他在进入遗迹前，从一座倒塌的祭坛底座中挖出的。当时系统自动弹出提示：【发现匹配介质，疑似开启装置核心组件】。
他一直没用，直到现在。
他握着石头，走到石门前五步处停下。门缝下方的黑气已经完全退去，但红光依旧微弱闪烁，像是沉睡中的心跳。
他抬起手，将石头对准石门中央的凹槽。
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石门上的符文忽然跳动了一下。
不是回应，是排斥。
空气中响起极细微的“咔”声，像是某种机关在抵抗外来侵入。地面轻微震颤，裂缝边缘的碎石滚落两颗。
洛尘没停。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系统，调出往昔印记解析功能。画面一闪，无数古老符文在脑海中交错比对，频率、波长、能量回路逐一校准。
他睁开眼，瞳孔再次转为琉璃色。
“就是它。”
话音落下，他将石头缓缓推进凹槽。
起初有阻力，像是门内有一股无形之力在推拒。但他手腕稳定，一点一点施加压力。随着最后一寸没入，整座石门猛然一震。
轰！
红光暴涨，如血潮翻涌，瞬间照亮整个祭坛。那光不再是微弱的脉动，而是狂暴地冲刷四周，映得三人脸色发暗。
一股威压扑面而来，沉重如山岳压顶。洛尘膝盖微弯，左手立刻按住香囊，体内灵力顺着经脉奔涌，锦鲤体质自发激发，气运屏障在体表形成一层薄光。
婉清闷哼一声，脚下一滑，却被洛尘反手拉住手腕。她站稳，右手指尖划过剑柄，寒气悄然弥漫。
萧寒双臂撑地，雷劫葫芦自动浮起半寸，紫色电弧缠绕周身，勉强抵住压迫。他咬牙：“这门……有意识？”
洛尘没答。
他能感觉到，门内的东西醒了。
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是一种更原始的存在，像是规则本身在排斥入侵者。他的识海开始震荡，耳边响起低语，听不清内容，却让人想跪下臣服。
“青鸾。”他低语。
香囊震动，一抹青光自眉心掠过，神志瞬间清醒。
他稳住呼吸，右手仍卡在凹槽中，不敢松开。钥匙一旦中断插入，可能会引发反噬。
时间仿佛变慢。
十息过去，红光由暴烈转为规律脉动。一道金色光流自凹槽蔓延而出，沿着石门上的纹路快速游走。那些古老的符文一个个亮起，像是被唤醒的星辰。
轰鸣声由闷转清，节奏越来越快。
石门中央，一道细线般的缝隙缓缓裂开。
光从里面透出来。
不是火光，也不是月光，是一种纯净的、带着暖意的白光。它照在洛尘脸上，让他眯起了眼。
缝隙在扩大。
一寸，两寸，直至半尺宽。门内景象仍看不清，只有光流淌而出，洒在焦黑的地面上，竟让几株枯草微微颤动，似有复苏迹象。
洛尘没有动。
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开始。
婉清的手搭上了剑柄，指节收紧。她盯着那道光，眼神冷得像冰。
萧寒缓缓站直身体，雷劫葫芦重新挂回腰间。他看着石门，又看向洛尘，“你还撑得住？”
洛尘点头，声音沙哑：“能。”
他左手仍贴着香囊，右手卡在凹槽中，整个人像是连接内外的桥梁。系统不断弹出警告：【内部能量不稳定】【检测到高阶灵基质活动】【建议维持当前状态，禁止深入】
他没理会。
钥匙已经插到底，开启程序不可逆。现在退出，只会让封印崩溃，造成更大灾难。
他必须等门完全打开，看清里面是什么。
又过了片刻，石门的震动趋于平稳。金光流转速度减缓，符文全部点亮，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回路。
缝隙不再扩大，但也没有合拢。
门开了。
不是全开，是半启。
足够一个人侧身进入。
洛尘终于松开右手，退后一步。石头留在凹槽中，与石门融为一体，像是原本就属于这里。
他喘了口气，额角渗出冷汗。连续使用系统和调香术，加上对抗门内意志，消耗极大。
婉清扶住他手臂，“别硬撑。”
“我不进去。”他说，“先观察。”
三人站在门前五步外，静静看着那道光。
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移动。只有一片静谧的明亮，像是清晨初照的山谷，又像是无人踏足的殿堂。
萧寒皱眉：“就这么……开了？”
洛尘盯着门缝，琉璃瞳持续运转。系统正在扫描内部空间，但反馈极慢，像是信号被某种力量干扰。
不够。
他还想再靠近一点。
刚抬脚，香囊突然剧烈震动。
系统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空间折叠反应，内部坐标异常】
他停住。
婉清察觉不对，“怎么了？”
洛尘没回答。
他看见了。
门缝里的光，动了。
不是闪烁，不是波动，是扭曲。
像水面被投入石子，平静的白光泛起涟漪。接着，那光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只眼睛。
没有眼皮，没有睫毛，只有一枚纯白的瞳孔，直勾勾地看向外面。
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