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霞光笼罩的刹那,凌静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行从躯壳中剥离,坠入了一条光怪陆离、没有尽头的时空隧道。周围是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以及交织的情感洪流,仿佛要将他的自我彻底冲散。
“守住本心!这是梦境法则的冲击!”曦的意念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急切。她与凌静神魂相连,也被一同拉入了这诡异的试炼。
凌静立刻紧守灵台,重瞳与轮回之眼在意识层面亮起,混沌经功法自行运转,艰难地维持着自我认知的稳定。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感骤然停止。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身处一个战火纷飞的古代小国。他不再是那个拥有移山倒海之能的混沌道尊,只是一个孱弱的凡人孩童,记忆被封存,唯有灵魂深处那一点不灭的灵光维持着最基本的认知。
他轮转为帝王、乞丐、商人、农夫、工匠、甚至妖兽、精怪……每一次人生都短暂而充满遗憾,每一次死亡都痛苦而深刻。他在红尘中打滚,在爱恨情仇中沉浮,在生老病死中轮回。
起初,他还会因记忆被封而迷茫、痛苦、不甘。但随着一世世的积累,灵魂深处那点不灭的灵光愈发璀璨,属于“凌静”的本真意识开始逐渐苏醒,并以一种超越个体的视角,冷静地观察、体验、吸收着每一世的人生感悟。
他的道心,在这一次次的轮回洗练中,变得更加圆融,更加通透,更加贴近存在的本质。
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虚无。没有天地,没有光暗,没有时间,没有规则。唯有梦魇神主那慵懒而空灵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百世轮回,尝遍众生苦,可曾迷失?可曾领悟?”
凌静的意识立于虚无之中,经历了百世磨砺,他的眼神平静如古井深潭,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奥妙。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这片虚无中却异常清晰:“未曾迷失。百世人生,皆为‘我’之体验,如同万川归海,终汇于‘混沌’一源。”
“哦?”梦魇神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兴趣,“那你领悟了什么?”
“我领悟了……”凌静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虚无,看到了外界真实的宇宙,“至高之道,并非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是源于众生,包容众生。混沌,不仅是力量的本源,亦是万般情绪、无穷可能、一切存在的总和。不应是孤高的超脱,而应是承载与引领。”
他顿了顿,继续道:“无论是神庭的秩序,机械的绝对理性,归墟的寂灭,还是守门人的重置,它们都走了极端,试图以单一的概念覆盖一切的丰富与可能。而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圆满’。”
“所以,你的选择是?”梦魇神主追问。
凌静的意识绽放出无量光华,百世轮回的感悟与自身混沌大道彻底交融,一股前所未有的、既包容万物又定义万物的气息开始升腾。
话音落下的刹那,眼前的虚无轰然破碎!
凌静的意识回归本体,猛地睁开双眼!
依旧是在归墟边缘的混沌虚空,盘古殿静静悬浮在一旁。时间似乎并未过去太久,但凌静的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他,是锐利的剑,是霸道的皇,是深邃的渊。他更像是一片无垠的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无法估量的力量与底蕴,包容一切,又仿佛能吞噬、演化一切。
他的修为境界并未显着提升,依旧停留在混沌道尊之境,但他对力量的认知、对大道的理解、对自身之道的坚定,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梦魇神主的虚影依旧坐在星光王座上,看着脱胎换骨般的凌静,美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不错,能在百世轮回中保持本真,并悟出‘承载’之意,你确实有资格接触真正的秘密了。”
她轻轻一弹指,一点七彩流光没入凌静眉心。
“这是关于‘纪元之墓’以及‘超脱之路’的部分信息,算是给你的奖励。好好消化吧,小家伙,真正的风暴,还未开始呢……”
说完,她的虚影连同星光王座,如同泡影般,缓缓消散在混沌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静站在原地,消化着脑海中涌入的庞大而古老的信息,脸色变幻不定。
纪元之墓……超脱之路……还有梦魇神主口中的“真正的风暴”
他感觉到,一个远比与神庭、机械族、归墟对抗更加宏大、更加危险的舞台,正在向他缓缓揭开帷幕。
而经过百世轮回洗礼的他,已然有了登上这个舞台的初步资格。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更加圆融强大的力量,以及那团被暂时封印的寂灭本源,目光投向无尽的混沌深处。
“看来,是时候主动去会一会,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超脱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