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谢谢圣女！”秦命接过仙果，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
看着这一幕，秦修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了五日。
一座宏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城，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整座城，都建立在一座巨大的山脉之上。
无数金碧辉煌的寺庙，层层叠叠，从山脚，一直蔓延到云雾缭绕的山巅。
浓郁的佛光，冲天而起，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浩瀚的禅唱声，即便隔着百里，依旧清晰可闻，洗涤着人的灵魂。
这里，就是西漠佛国的中心。
所有信徒的圣地。
大雷音寺！
马车，在山脚下的迎客城停下。
四人刚一走下马车，就感受到了此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气氛。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无数道目光，或隐晦，或赤裸，从四面八方，齐刷刷地投射了过来。
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们来了！”
“那个白衣魔头秦修！”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大魔！”
人群中，响起了阵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秦修恍若未闻，神色自若地，带着三人，向着城内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城门的瞬间。
“哞——”
一声悠扬的象鸣，从城内传来。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一支队伍，缓缓地，从城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头神骏非凡的白色巨象。
巨象的背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僧人。
他身披一袭由金丝织就的华美袈裟，面容俊美，宝相庄严，眉心一点朱砂，更添几分神圣。
他的出现，仿佛让周围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
他，就是这片佛国，唯一的焦点。
佛子，法海！
白色巨象，在秦修一行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法海从象背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信徒，瞬间跪倒了一片，口中高呼“佛子”圣号。
法海却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平静的，越过了秦修，也越过了秦命，最后，落在了姚曦灵的身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的，微微一皱。
随即，他才将视线，转回到秦修的脸上。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
但那股高高在上的审视，与生俱来的优越，已经展露无遗。
终于，他缓缓开口了。
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圣地之上，邪魔的气息，总是如此刺鼻。”
法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圣地之上，邪魔的气息，总是如此刺鼻。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
周围跪倒在地的无数信徒，瞬间将充满敌意与憎恶的目光，投向了秦修一行人。
尤其是，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秦命。
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敌意，在佛子的亲自定性下，再次被点燃，甚至比之前更加狂热。
“佛子说他是魔！”
“烧死他！净化他！”
“滚出佛国！”
群情激愤，声浪滔天。
姚曦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她体内的灵力已经开始涌动。
洛璃也紧张地握紧了法杖，数据之眼飞速闪烁，分析着周围每一个人的情绪波动和实力。
唯有秦命，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兄长不让他动，他便不动。
而秦修，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向前走了一步，与那头神骏的白色巨象，几乎只有三步之遥。
他先是看了一眼法海，然后，竟学着法海的样子，微微闭上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动作，惟妙惟肖。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魔头，想干什么？
就连法海，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错愕。
下一秒。
秦修睁开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认同”之色。
“哦？”
他发出一个轻轻的疑问词。
“佛子也闻到了？”
法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秦修仿佛没有看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在下也觉得，此地的气息，确实有些刺鼻。”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狂热的信徒，最后，重新落在了法海那张俊美却冰冷的面孔上。
“只是”
秦修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清亮。
“我闻到的，并非什么邪魔之气。”
“而是‘我执’、‘傲慢’、与‘偏见’的气息。”
轰！
这句话，比之前嗔怒禅师的禅杖，更具威力！
它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我执！傲慢！偏见！
这在佛法之中，皆是心魔，是修行路上的巨大障碍！
秦修看着脸色开始变化的法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一位佛子，万民跪拜，便心生优越，视众生为蝼蚁，此为‘傲慢’。”
“一群信徒，不问缘由，不辨是非，仅凭一人之言，便喊打喊杀，此为‘偏见’。”
“整个佛国，故步自封，只信自己所信，只看自己所看，将一切异见者，皆打为邪魔，此为‘我执’！”
秦修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亮，一句比一句诛心！
他伸出手，遥遥指向法海。
“佛子，你告诉我。”
“这弥漫在圣地之上，几乎凝成实质的傲慢、偏见与我执”
“难道，不比那虚无缥缈的‘魔气’，更加刺鼻吗？”
“这，难道不才是真正该被净化的‘心魔’吗？”
全场。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信徒脸上的狂热，都凝固了。
他们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秦修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引自佛理，都直指人心！
他们引以为傲的虔诚，在这一刻，竟被定性为了“我执”与“偏见”！
而他们无比崇敬的佛子，则成了“傲慢”的化身！
这
这怎么可能？
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法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他那身由金丝织就的华美袈裟，无风自动。
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体内升腾而起，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修行至今，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引以为傲的佛子身份，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那个白衣青年，用最锋利的言语，撕得粉碎！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因为对方说的，全都是“道理”！
是他们佛门自己的道理！
“你”
法海死死地盯着秦修，俊美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你在，动摇我的佛国根基！”
秦修笑了。
笑得云淡风轻。
“不。”
他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
“我只是，想看看这佛国，到底是佛的国。”
“还是，你法海一个人的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