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和张光的动作非常快，以钱财收买少府内的方士和炼丹师，很快就查到了重要线索。
“启禀皇孙，大概一个月前，一位名叫蔡康的炼丹师在用火法研究新丹药配方时，材料炸裂飞溅，伤到了脸。”张贺回道。
刘进眼前一亮。
果然，这就是火药的雏形。
只不过威力很弱，炼丹师只会把这种情况当做炼丹时出现的意外，根本不会往武器上联想。
而这样一件小事，西汉的史书上也不会去记录。
后来随着江充被杀，方士被清算，再加之汉武帝驾崩，这次火药的雏形彻底烟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因为刘进，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所以江充等人会利用最原始的火药来制造祥瑞，归根结底还是刘进改变了历史。
“蔡康此人呢？”刘进问道。
张光回道：“事发后，蔡康回家休养，我们去了一趟他的家中，并未发现蔡康，看房中生活的痕迹，已经搬走一段时间了。”
“想办法找到他。”刘进吩咐道。
张贺和张光领令退下。
刘进则前往御史府，谁知刚进去，就看到府中一片戒严。
“出了何事？”刘进拦住一名御史询问。
御史行礼道：“回禀皇孙，建章监死在了审讯室中。”
刘进脸色一变，立即赶往审讯室，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暴胜之。
此刻的暴胜之目光凶恶，能噬人，看到刘进后，连忙疾步迎了过来，一脸愧色：“史皇孙，下臣有罪，监管不严，竟让暴胜之服毒自尽。”
“服毒？可抓住谁下的毒？”刘进问道。
暴胜摇了摇头，道：“还没抓住，初步断定是在食物或者水中下毒。”
刘进立即盯着暴胜之，说道：“暴公子，看来下毒之人是你的部下。”
暴胜之一看刘进的表情，就意识到刘进也怀疑自己，他连忙解释道：“下臣羞愧，官衙中竟然出现了叛徒。但下臣可以发誓，下臣和建章监没有任何牵扯，更不是下臣命人毒杀的他”
“我没说暴公子有问题，只是感慨幕后之人的神通广大，竟然连御史府内都有人，这也说明了幕后之人的不简单，必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刘进说道。
暴胜之点了点头，脸色沉重。本以为会立功，谁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很头疼，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就在这时，刘进道：“走吧。”
“啊？去哪？”暴胜之恍惚回道。
刘进道：“当然是入宫啊，现在人死了，线索没了，自然要向陛下禀告。”
“对对对，要禀明陛下。”暴胜之深吸一口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归是要面对的。
于是两人立即前往建章宫大殿，求见了汉武帝。
此时殿内很热闹，霍光、张安世、上官桀、桑弘羊、金日?、江充等人皆在，都是汉武帝的心腹，不知在商量什么大事。
汉武帝对权力的掌控，在历史中都是前几名的存在，而他之所以能独断乾坤，靠的是权术城府，也就是帝王之术。
对外颁布推恩令，削弱诸候势力，利用酎金夺爵，剥夺一百多位诸候爵位，还颁布《左官律》，限制诸候和朝臣勾结。
对内设立中朝，削弱丞相势力，然后频繁更换丞相，打压丞相，搞得公孙贺被任命丞相时，跪着不愿接受丞相印。同时还利用酷吏监管朝臣，推行察举制，招纳忠良极谏的贤士为自己所用。
为了集权，他对自己的亲人也够狠。
真当窦婴是伪造诏书罪而被处死?
真当田蚡是被阴阳鬼事而吓死？
真正搞死两人的就是汉武帝，他什么都没做，只需借刀杀人。
甚至于刘进猜测，陈阿娇失宠，也是刘彻有意为之，而陈阿娇生不出儿子，也是故意不让她生，她要是真生了，诞下了储君，那汉武帝就真的寝食难安，别忘了他还有一个迷恋权势的姑母刘嫖。
联想到巫蛊之祸都是汉武帝的杰作，那陈阿娇行巫蛊的真相就耐人寻味了。
九五之尊，孤家寡人，汉武帝是真正做到了这一点。
有时候刘进就在想，做皇帝必须这样冷酷吗？
哪怕是百帝之师的汉文帝亦是如此，为了皇位，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自己的王后和四位嫡子。对了，还有他的亲舅舅薄昭也是被逼死。
文帝、景帝、武帝这爷孙三代，一个比一个阴狠，也是没谁了，所以说汉武帝训斥刘据不象自己是一点没说错。
不，不只是不象自己，是太爷、爷爷、父亲一个都不象，不象是老刘家的种。
“皇孙，皇孙”
突然，暴胜之的呼唤惊醒了刘进。
刘进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的太认真，竟然走神了。他连忙抬头，却发现汉武帝正盯着自己。
“刘进拜见大父，大父长乐未央。”刘进和暴胜之赶忙行礼。
汉武帝问道：“你是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
刘进回道：“回禀大父，我刚刚在想大父真是太辛苦了，为了大汉宵衣旰食、衡石程书、夙夜匪懈、焚膏继晷”
老子凭借四字成语，也能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汉武帝阻止道：“停，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从未听过的词语？”
“这几日禁足，读了不少书，此刻看到大父，有感而发。”刘进说完，扫了一眼角落的太史令，交代道，“都记下了吗？以后的后世子孙念到这些词语，便知道出处。”
汉武帝眉头一挑，突然发现这个皇孙怎么那么可爱。
早知道他嘴这么甜，就让他多说点了。
但身为皇帝的矜持，他肯定不能主动要求，于是便道：“既然知道朕辛苦，那就替朕分忧解难。”
此话一出，霍光等人眼眸闪铄，江充、苏文等人面容微变。而此时被禁足于太子宫的刘据正背手站于窗前，心中想着出去后，一定要劝谏陛下，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
刘进则回道：“大父，严谨我不如霍都尉，恭顺我不如张尚书，勇猛我不如上官侍中，忠勇我不如金都尉，兴利我不如桑都尉，正直我不如暴大夫，花样我不如江直指，所以岂敢班门弄斧？有他们为大父出谋划策，还轮不到我。”
没好处就让我分忧解难，开什么玩笑。
霍光等人听到皇孙的评价后，看向刘进的表情都变得柔和，唯独江充阴沉着脸色。
谁知汉武帝轻哼一声，突然说道：“你有一点比他们都强。”
“敢问大父是什么？”刘进好奇问道。
他还真好奇汉武帝对自己的评价，这可是汉武大帝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