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虽开放部分秘境名额,但对于无门无派的散修及小型势力而言,这资格绝非轻易可得。唯一的途径,便是通过广寒宫设于紫微星各重要城池的试炼擂台,凭实力硬生生打出来!
消息如野火燎原,古尘四人毫不犹豫,立刻动身前往距离“两界墟”最近的一处擂台设立点——望月城。
尚未抵达城郭,便能感受到那股冲霄而起的喧嚣与战意。望月城外,临时开辟出的巨大广场之上,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声浪震天。各族修士摩肩接踵,气息混杂而强大,有气血如龙的人族体修,有妖气缭绕的异族后裔,有灵光护体的宗门子弟……目光所及,尽是跃跃欲试与志在必得的神情。
广场中央,十座以坚硬“玄罡石”垒砌、并布有稳固阵法的擂台巍然矗立。此刻,台上正进行着激烈的争斗。神通光芒如烟花般爆散,法器碰撞之声铿锵不绝,怒吼与痛哼交织,不时有身影被狂暴的能量轰飞下台,鲜血洒落长空。竞争之惨烈,远超寻常比试,几乎每个名额都沾染着血迹。
古尘四人挤在人群中,冷静地观察着。他依旧保持着低调,示意赵莽与齐昊先行上场,既是磨砺,也可探探各方虚实。
“俺先来!”赵莽早已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如同猛虎出闸,跃上一座刚刚空出的擂台。他肉身强横,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双拳挥舞间,带起阵阵恶风。对手是一名擅长御使飞剑的修士,剑光灵动,却难以突破赵莽那蛮横的防御与骤然爆发的恐怖力量。不过十数回合,赵莽瞅准一个空档,一拳震开飞剑,另一拳如同巨锤般轰在对手护体灵光上,将其直接砸下擂台,引来周围一片倒吸凉气之声与散修们的喝彩。
紧接着,齐昊也飘然登上一座擂台。他青衫仗剑,神色冷峻。剑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则如惊鸿破空,剑气森然,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利。他的剑招并不繁复,却精准、迅疾、致命,往往三五剑之间,便能逼得对手手忙脚乱,破绽百出。连败三人,皆是以绝对的优势胜出,剑术之精,引得不少观战者侧目。
林婉儿并未登台,她静立台下,神识却高度集中。当赵莽或齐昊遇到难缠的、擅长诡异术法或身法的对手时,她便会悄然掐动法诀,凭借对阵法之道的理解,引动擂台周围微弱的天地元气,形成不易察觉的干扰。或是让对手脚下微微一滞,或是使其法术轨迹产生细微偏差,虽不能直接决定胜负,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为赵莽或齐昊创造出宝贵的制胜之机。三人的配合,愈发默契。
然而,随着战斗持续,登台者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一位身着华丽道袍、气息阴冷的青年跃上齐昊所在的擂台,其袖口绣着“玄冥教”的标记,乃是一位真传弟子,修为赫然达到了化龙七变!
此人手段狠辣,修炼的玄冥寒气极为难缠,不仅能冻结法力,更能侵蚀神魂。齐昊的剑光虽利,却被那层层叠叠、如同泥沼般的玄冥寒气所阻,速度大减。激斗数十回合后,齐昊一个不慎,被一缕极寒之气侵入经脉,动作瞬间僵硬,被对方一掌拍在胸口,喷血倒飞下台。
赵莽见状怒吼上前,欲要报仇。然而力量上的优势在对方精妙的寒冰道法与境界压制面前,难以完全发挥。赵莽的攻势如同陷入无边冰洋,最终被一道凝练的玄冥冰柱击中,踉跄败退。
“哼!不知所谓的散修,也配染指广寒秘境?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那玄冥教真传弟子负手立于台上,目光睥睨,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气焰嚣张至极。连败古尘团队两员大将,让他信心暴涨。
台下围观者议论纷纷,大多认为这伙表现出色的散修队伍,恐怕要止步于此了。化龙七变对化龙五变,差距不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战的古尘,终于动了。
他步伐平稳,一步步踏上擂台,青袍在因之前战斗而残留的能量风中微微拂动。他的面容依旧普通,气息也依旧维持在化龙五变左右,但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星河流转,深邃无波。
“散修,古岳。请指教。”他声音平和,听不出丝毫怒意或紧张。
“又来了一个找死的!”玄冥教真传冷笑,毫不客气,直接催动玄冥寒气,霎时间,擂台上温度骤降,冰蓝色的寒气如同潮水般向古尘涌去,空气中凝结出无数冰晶。
古尘并未显露轮回体异象,也未动用太阳真力或标志性的轮回拳。他只是并指如剑,或挥掌如印,施展出的皆是紫微星域较为常见的几种基础水系、土系术法。然而,这些寻常术法在他手中,却仿佛被赋予了灵魂。
他的水系术法并非硬撼寒气,而是如同柔韧的丝带,引导、分化那汹涌的寒潮;他的土系术法则凝聚成一面面看似厚重笨拙、却总能出现在最关键位置的石盾,巧妙地抵挡住对手最凌厉的攻击。他的身法并不快得惊人,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幅度避开致命的寒气侵蚀,仿佛早已预判到对手的所有动作。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修为“低”者凭借精妙的战斗技巧和坚韧的意志,在修为“高”者的狂攻下苦苦支撑、险象环生的战斗。双方身影交错,术法碰撞,气劲四溢,转瞬便激斗了上百回合!
那玄冥教真传越打越是心惊,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招都仿佛打在空处,或被巧妙引开,或被精准格挡。对方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狂暴的寒潮中穿梭自如,明明修为不如自己,却让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憋屈感。久攻不下,他心中焦躁,攻势愈发凌厉,却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就是此刻!
古尘眼中精光一闪,在对方一次旧力刚尽、新力未生,试图强行变招的瞬间,他身形猛地一进,看似朴实无华的一掌拍出。这一掌,时机妙到巅毫,角度刁钻无比,仿佛早已计算好了对方所有可能的退路,直接穿透了那略显散乱的护体寒气,印在了其胸膛之上。
“嘭!”
一声闷响,那玄冥教真传弟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擂台之下,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未能爬起来。
全场先是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赢了?!化龙五变赢了化龙七变?”
“这……这古岳是何方神圣?散修中竟有如此人物?”
“他的术法看似平常,但运用之妙,简直匪夷所思!”
“此子战斗意识太可怕了!”
台下,赵莽和齐昊捂着伤口,眼中却爆发出兴奋的光芒。林婉儿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无人注意的高处,一座悬浮的玉台之上,一位身着月白宫装、气质清冷的中年美妇,正静静俯瞰着下方擂台。她正是坐镇此方擂台的广寒宫外门长老之一。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古尘身上。此刻,她微微颔首,对身旁侍立的弟子轻声道:“根基扎实无比,对道法理解远超同阶,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懂得藏拙,于逆境中寻隙而进。以散修之身,能越两阶而胜,虽非惊世骇俗,却也是可造之才。记下他的名字,‘古岳’,予他四人资格。”
随着广寒宫弟子朗声宣布结果,四枚散发着清冷月辉、雕刻着桂树枝叶的玉质令牌,飞入了古尘手中。
紧握着冰凉的令牌,古尘心中波澜不惊。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月桂秘境之内,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而他也将不再需要如此刻意地隐藏。
资格已得,前路,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