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阁诗会顺利结束
文人墨客们渐渐散去,只有一个纤薄浅绿的身影还等在一处的假山旁。
她便是沉芷容。
她大着胆子作了那首诗,是想让苏屿州看到。
若他并未看到,那,她吟给他听。
她身侧的丫环低声道:“小姐,候在这里未免……太……”
丫环的意思是,太不矜持了。
沉芷容淡声开口:“我还有得选吗?”
她已经二十一岁了,许多人私下称她是老女人,大家族不会娶她,小家族她瞧不上,最后,可能会被嫁去南边当地望族。
她不愿离开繁荣的京城。
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苏屿州。
她与苏屿州有旧情,这条路看似难堪,实则最好走。
兰亭阁景致极佳,陈夫人烹了茶,苏屿州倒茶,江臻与陈大儒相对而坐,聊了近一个时辰才散场。
江臻与苏屿州一同离开。
“方才老师几次问我对时政的看法,吓死我了。”苏屿州一脸惶然,“还好有你提点,可是,以后上朝,没有你在我该怎么办?”
江臻一脸无语:“那本邪修手册,你儿子都学会了,你就一点心得都没有吗?”
苏屿州捂脸:“会是一回事,真正上朝了是另外一回事,我真的怕死了,呜呜呜,比高考还可怕。”
“咳,注意形象。”江臻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位沉小姐在等你,好生应付吧,我先走了。”
苏屿州瞬间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沉芷容就站在旁侧的假山下,她早早就看到了苏屿州。
她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苏公子。
那样放松的神情,她只在他幼年时见过。
自从他父母惨死后,他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没有情绪,无论在谁面前,都是那副疏冷至极的模样。
可是,在这位……沉芷容回忆了一下,她在镇国公府的消寒宴会上见过这名女子,似乎是俞夫人。
在这位俞夫人面前,苏屿州大不一样。
而且,格外亲近。
他同他儿子都没这么亲近。
江臻还未走远。
沉芷容就快步上前,拦住了苏屿州:“屿州,方才诗会上,我那首……”
苏屿州:“我还有事,沉小姐让一让。”
沉芷容再怎么主动,也没办法在听到这句话后,还硬是拉着寒喧。
她抿紧唇,让开了路。
江臻离开兰亭阁,径直去了江家小院。
一进院子,就感受到一股热火朝天的忙碌气氛,江家人各自在忙,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都休息一下,杏儿,你去给大家倒水。”江臻看向一大家子人,“今儿首战告捷,咱们江氏纸铺定于七天后开张,备货必须要足,光靠我们现在这几个人,远远不够,我们必须多请些人来帮忙,扩大生产。”
江素娘立即开口:“整个流程主要是卡在我这,我抄纸快,他们就快,我慢,整体就慢,我这至少得再增加一个力气大的人,两个也不嫌多。”
江臻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人选:“大姐夫不是在码头扛货吗,工钱不稳定,不如请他过来帮忙,他有一把子力气,抄纸这个活儿也能顶上。”
“还有你二姐夫。”江母开口,“他是种地的把式,现在地里活计不多,正好可以让他来忙几天,要是生意做成了,就继续留着,生意没成,也不眈误回去种地……”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江屠夫瞪眼,“咱们臻丫头造出来的这个纸,我瞧着顶好,一定能卖出去!”
江母觉得好笑:“你一个大老粗,纸好不好你知道个啥?”
江臻拍板:“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大姐夫二姐夫都过来,顺便去问问三姐夫有没有时间,再雇几个短工负责搬运打杂,这七天,大家辛苦一下。”
江家小院里的众人干劲更足。
回到俞府时,正是傍晚,初冬的夕阳是橘色的,洒满大地,格外好看。
江臻在府门口欣赏时,远远看到俞昭和俞景叙父子下马车,她立即转过身,带着杏儿快速朝幽兰院走去。
“父亲今日在兰亭阁的诗作,传到了青松书院。”俞景叙开口道,“诗作极好,我们先生还在课堂上专门讲解了这首诗的深意,让我们都要誊抄下来,仔细诵读体会。”
见孩子双眼满是崇拜敬仰,俞昭心情舒畅,他语重心长道:“叙哥儿,你能明白为父诗作中的立意,这很好,但你要记住,诗词文章,不过是末技小道,是陶冶性情的工具罢了。”
“真正的立身之本,在于经世致用之学,在于圣贤之道。”他继续道,“为父能得中状元,倚仗的并非这些浮华辞藻,而是扎实的经学功底,你如今在书院求学,切不可本末倒置,沉溺于诗词唱和,当以研读经史为要,唯有如此,将来方能如为父一般,金榜题名,你可明白?”
俞景叙似懂非懂:“是,父亲,孩儿记住了,定当努力向学,不负父亲期望。”
父子二人说着话,慢慢走到了锦华庭。
周嬷嬷立即让下人摆膳。
用膳到一半,俞昭开口道:“夫人,今日诗会上,陈大儒推广了一款新纸,叫什么常乐纸,极得文人追捧,二弟如今不是在京中查找生意门路么,夫人是否可以查查那常乐纸背后是谁,帮二弟牵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