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岩城后,陈林继续东行。越是靠近万法城,沿途遇到的修士便越多,天空中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灵兽坐骑也愈发频繁,俨然一副繁华盛景。他也真切体会到中天洲愿力压制的范围之广,即便在荒野,灵力运转也始终带着一丝滞涩,唯有在彻底脱离官道、深入某些无名山泽时,这种感觉才会完全消失。这让他对大盘圣朝的底蕴有了更深的敬畏。
月余之后,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壮丽景象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山脉或平原,而是一片无比巨大的、由无数高塔、穹顶、悬空楼阁以及纵横交错的发光轨道构成的立体城市群。建筑风格各异,有的古朴厚重,有的奇巧华丽,有的甚至完全由能量构成,流光溢彩。无数大小小的飞舟、修士如同归巢的蜜蜂,沿着固定的航线穿梭往来,井然有序。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呈现七彩流转之色的光晕,那并非单纯的防御阵法,更蕴含着磅礴的灵机与……一种让陈林感到熟悉的、类似于愿力却又更加活跃、包容的力量。
“那里就是……万法城?”陈林驻足远眺,心中震撼。这座城市的规模与气象,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城池,甚至比青绫宗的外事堂所在流云城还要宏大数倍不止。
随着人流靠近,他更能感受到这座城市散发的独特“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材、丹药、符文的气息,耳中传来隐约的锻打声、炉火轰鸣声、以及某种大型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这里仿佛是修仙百艺的终极体现,是创造力与资源的汇聚之地。
万法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城墙,其边界由那些林立的高塔和能量光幕自然划分。陈林跟随着指引,降落在一处巨大的、标注着“丙字七十三号”的迎宾广场上。广场上人声鼎沸,来自九洲各处的修士络绎不绝,其中不少人身着代表炼器师、炼丹师、阵法师等身份的特定服饰或徽记。
初入万法城,陈林立刻感受到与此前黑岩城、流云城不同的氛围。这里的愿力压制依然存在,对灵力、神识的束缚感并未消失,但似乎……“弹性”更大了一些?他尝试稍微调动一丝灵力,虽然依旧困难,却不像在黑岩城那样几乎被完全锁死,仿佛这座城市本身认可并需要一定程度的灵力活动来维持其运转。
他首先需要找一个落脚之处。万法城内客栈林立,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陈林选择了一间名为“百工居”的中等客栈,这里似乎更受一些散修出身的技艺者青睐。
安顿下来后,陈林便迫不及待地走上街头。万法城的街道宽阔异常,地面并非普通石板,而是某种融合了阵纹的金属格栅,下方隐约有能量流动。店铺鳞次栉比,招牌闪烁:
“千锤百炼阁——定制各类法器法宝”
“丹鼎轩——出品筑基丹、凝金丹,品质保证”
“符文之光——最新款通讯、防护符箓”
“天机阵盘铺——提供勘探、聚灵、防护阵法设计与安装”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陈林闻所未闻的店铺,如“傀儡工坊”,橱窗内陈列着栩栩如生的战斗傀儡和服务型傀儡;“灵植培育所”,展示着各种奇花异草和优化过的灵谷种子;“异宝回收行”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收……
他甚至看到有店铺在公开售卖一种名为“灵网终端”的玉简状法器,据说可以通过万法城的特殊网络,查询信息、发布求购、甚至远程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易和通讯。
“这才是修仙文明……”陈林心中感叹,感觉自己仿佛乡巴佬进城,眼界大开。
他的目标明确,首要之事是提升炼器术。打听之后,他得知在万法城核心区域,有一座由炼黯谷牵头设立的“百艺大道师协会”,那里是认证各行业等级、发布官方任务、进行高阶交流的核心场所。而围绕着协会,形成了数个巨大的功能区,其中“炼器区”正是他此行的重点。
漫步走向炼器区,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叮叮当当的锻打声和炉火呼啸声愈发清晰。街道两旁变成了一个个敞开式的工坊,许多炼器师就在坊内当众锤炼材料、刻画阵纹,吸引着过往行人驻足观看、品评,甚至当场下单。
陈林在一个规模颇大的工坊前停下,看着一位中年模样的炼器师,正操控着三柄灵力锤,精准而富有节奏地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金属,火星四溅,那金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形状,灵光内蕴。
“好精妙的控火术和锻打手法……”陈林暗自点头,这手法比他从《炼器精要》上学到的要高明不少。
就在这时,工坊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伴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响,一股焦糊味散出。那中年炼器师动作一顿,看着手中那块灵光骤然黯淡、表面出现细微裂纹的金属,眉头紧紧皱起,叹了口气:“又失败了……这‘流银铁’的火候,还是难以把握。”
陈林目光微动。流银铁,这是一种常用于提升法器柔韧性和灵力传导性的材料,他曾在《炼器精要》上见过记载,知道其熔点和结构稳定性非常微妙,对火焰控制要求极高。
他沉吟片刻,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大师请了。在下观大师手法精湛,只是这流银铁性质特殊,或许在‘凝形’阶段,将‘地肺之火’的阳刚之力,转为‘冰焰石’辅助下的阴柔之火,以文火慢煨片刻,再骤然以金灵力锤击定形,或可避免其内部灵纹因骤热骤冷而崩裂?”
那中年炼器师闻言,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林。他打量了陈林几眼,见其年轻,修为也只是筑基后期,但话语却直指关键。他思索了一下陈林的话,眼中渐渐亮起光芒:“阴火慢煨,金灵定形……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道友对炼器之道颇有见解,不知师承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