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国离开之后，陈知行挠挠头，有些迷茫的问道：“老师，这是什么情况啊？”
“赵师兄问谁还有没有活着啊？”
陈知行是真的有些懵逼，他们的加密语言好象有点高级的样子。
郑老双手负后，他看着国旗的方向，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老平淡的一句话，宛若一枚核弹落在陈知行的面前，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场核弹爆炸。
“王秀芳是他老婆。”
“当年，组织上有调令，王秀芳便奔赴龙江担任共青团省委书记，丢下一岁的孩子便走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陈知行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耳边轰然炸响，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变形
斑马线的白线在视野里疯狂延伸，对面城楼的轮廓像被泼了水的油画般晕染开来。
“您您说王妈她她是赵师兄的妻子”
郑老苍老的手突然按住他颤斗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二十年前龙江共青团改革试点，需要绝对可靠的人坐镇。王秀芳是当时唯一能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的人选。”
“出身政法系统、有边疆基层经验、丈夫在军方高层。”
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响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陈知行都傻眼了，王秀芳这样的经历
所以当年一场局啊，只不过当年的那场局沿着历史长河一直到了现在。
郑老幽幽一叹，脸上都浮现出愧疚之色，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低落。
“都怪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本事啊”
陈知行微微摇头：“老师，这不怪您。”
毕竟当年的大环境是那样，政治环境也是那样，所以很多事情就很难操作了。
更何况，郑老当年的盟友，要么已经不在了，要么和郑老一样，退出了权力中心。
只是，郑老的影响力还在这里！
还有些人还认郑老这张脸！
当年的大环境，只能说一言难尽。
斑马线前的红灯转绿，郑老却没有迈步。
他望着长安街对面那栋灰白色建筑，目光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
“当年王秀芳赴任前，在政法大学礼堂发过誓。”
老人声音很轻，却让陈知行后颈汗毛倒竖：“她对着国徽说，此生不入京。”
陈知行突然明白为什么赵兴国会红着眼睛追问。
二十年，足够一个婴儿长成青年，也足够让青丝变白发。
而他的妻子，始终是文档里那个“已故”的共青团干部。
这对于赵兴国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还得面临父母的压力。
家庭、职业、孩子、父母，这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在赵兴国的肩膀上，这一扛，便是二十年！
如果换作是自己说是说能扛，可这种东西，谁扛谁知道！
斑马在线的绿灯亮了又灭，陈知行站在郑老身侧，只觉得初夏的风裹挟着长安街的喧嚣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那股沉甸甸的寒意。
“所以当年龙江的共青团改革”
他喉结滚动，突然意识到什么：“根本不是什么试点？”
郑老没有多说，只是看了看城楼的方向，并未继续多说。
一辆黑色红旗轿车无声滑到路边。
车牌是红底黄字！！
这是只有特定机关才能使用的特殊牌照！
车辆停下之后，副驾驶一位中年男人快速落车，躬敬拉开后车门。
“郑老，领导派我来接您。”
郑老拍拍陈知行肩膀：“你回纪委等着，杜江萍该收网了。”
当红旗车驶入长安街车流，陈知行摸出手机拨通仲永良电话：“通知外勤组，海悦天境布控。”
郑老的宗门大会如同一记惊雷，在京城权力场炸开层层涟漪。
在那座仅能允许两辆车通行的内部小道旁，有一座灰白色小楼，五位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坐在办公室中。
政策研究室主任葛培松敲击着桌面：“郑老这是要掀棋盘啊。”
办公厅主任苦笑一声：“葛主任，郑老不是掀棋盘，郑老是已经掀了棋盘，然后蹲下身拿起棋盘，一盘子抽陶伯谦脸上了。”
听到这个比喻，副主任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这比喻不得不说，还是相当到位了。
昨天晚上，本来是要抓杜江萍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没抓。
抓杜江萍这个动作，本来就是打陶伯谦的脸了。
现在谁不知道杜家站在了陶伯谦那边啊，抓杜家杜臣的妹妹，这就是左手给了杜家一巴掌，右手给了陶伯谦一巴掌啊。
结果，打完了他就走了，啥也没干！
然后，郑老召集了学生在政法大学开了个宗门动员大会。
这是疯狂挑动京城那些老家伙的神经啊！
尤其是当年那一批和郑老同时期的存在，只有他们才是最了解郑老的！
“葛主任，你们家那位老爷子什么态度啊？”
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忽然开口，一双目光之中都浮现出异色。
葛家那位老爷子便是如今为数不多和郑老同一时期存在的人物！
“郑老前两天去见了陆家老爷子。”
刚说完，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苍老身影浮现在他们的面前。
“领导。”
“领导。”
“领导。”
一道道声音响起，五人均起身站立。
“跟我下去吧。”
红旗轿车驶入红墙深处时，郑老通过车窗看见玉兰树上新抽的嫩芽。
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也是在这条路上，他和陆老踩着半尺深的积雪争论特派员制度的存废。
终究是老了呀。
“郑老，到了。”
秘书的声音将老人思绪拉回现实。
车门开启的瞬间，他看见台阶上站着位穿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
政策研究室原主任胥洪涛正拄着拐杖望过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跳动着锐利的光。
胥洪涛看着郑绍庭，微眯着眼睛，浑身气场展开。
两人就这么遥遥相望。
胥洪涛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低沉的语气在这方不大的天地中响了起来。
“老虎，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