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同细腻的金沙,悄然通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林深的眼睑上跳跃,温柔地将他唤醒。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感受着身旁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昨夜的情景浮上心头——他和叶流苏像最普通的父母那样,耐心地将苏苏哄睡,然后分别睡在了这乖女儿的两侧,一种难以言喻的安稳与充盈感包裹着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弧度,人生所求为何?大抵便是如此:父母健康,爱人外侧,孩子顺遂,如今,除了父亲的事尚悬于心,他几乎触摸到了这份圆满。
他极轻地侧过身,目光贪婪地流连在仍在熟睡的一大一小的脸上,叶流苏的睡颜恬静,散落的青丝如墨菊般铺在枕上,美得惊心动魄;苏苏则是象个瓷娃娃一般,留着口水,趴在了床上,林深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换上衣物,准备下楼为她们准备早餐。
“你要走了?”
就在他即将转身的瞬间,叶流苏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沙哑与柔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对上她已然起身睁开的眸子,那里面还氤氲着些许睡意,却清淅地映着他的身影。
“没有啊。”
他柔声笑道,朝她招了招手。
“给你们做早餐,一会儿收拾好下来吃饭。”
说完,他不再停留,将满室的温馨暂留身后,径直下楼。
排名赛第一的待遇确实优渥,冰箱里塞满了各类新鲜食材。
林深熟练地系上围裙,瞬间化身“家庭主夫”,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独居现世的日子,让他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此刻,他只想将这份日常的温暖,化作实实在在的滋味,呈给她们。
当叶流苏收拾妥当,捧着苏苏走进餐厅时,望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惊讶地睁大了美眸。
“这些……都是你做的?”
“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林深挑眉,故作惊讶地环顾四周,眼里却藏不住笑意。
“不是。”
叶流苏脸颊微红,急忙解释。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技能。”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林深语气带着几分自豪。
打趣间,他已然拉开椅子,绅士地做出“请”的手势,叶流苏见状,也十分配合地坐下,轻声道了句:“谢谢。”
扑棱着翅膀的苏苏也有样学样,飞到林深面前嚷嚷:“苏苏也要!”
“当然,我的小公主。”
林深满眼宠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捧起,安放在那个用手帕精心折成的小小“沙发”上。
“两位公主,请用餐。”
他微微躬身,将这场温馨的扮演进行到底,俨然一位忠诚的英伦管家。
看着这一幕,一股暖流悄然漫过叶流苏的心田,这样平淡却充满烟火气的幸福,似乎……真的很不错。
见两位“公主”吃得津津有味,林深略带惋惜:“可惜早餐不宜太腻,不然真想让你们尝尝我的拿手菜——红烧肉。”
“那你别走了。”
叶流苏放下餐具,抬起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话语脱口而出,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与不舍。
朝夕相处时不觉,分离在即,她才惊觉,自己的心早已被眼前这个人牢牢占据,根本舍不得放他离开。
林深心尖一颤,他读懂了她的眷恋,他走到她身后,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发丝,声音低沉坚定:“我会很快回来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叶流苏只觉得鼻尖一酸,眼框瞬间就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在其中打转。
这顿饭的后半程,吃得异常安静,除了苏苏不顾形象、大快朵颐直到小肚子圆鼓鼓之外,林深和叶流苏都没有再说话,他们细嚼慢咽,仿佛要将这静谧温馨的时光,无限拉长,刻进心底。
“叮咚——”
突如其来的消息提示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凌逸发来的提醒,让他带好那块六棱镜面碎片,林深本来是十分抗拒的,毕竟那碎片过于小了,但当他看到苏苏时,一道灵光闪过。
在林深的要求下,那枚只有拇指盖大小的六棱镜面碎片被凌逸改造成了一枚平安扣。
他借来叶流苏的一根发绳,细心地将它串好,戴在了苏苏的脖子上。
“恩,这样就方便多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林深满意地点点头,也借此动作掩去那份离别的涩然。
“那……我也该走了。”
他双手一拍,故作轻松地走向门口。
“等等。”
叶流苏叫住他,她手指上的储物戒光芒微闪,下一刻,一堆琳琅满目的药剂铺展在客厅中,每一支上都细心地贴着标注。
“这些你都带走,上面写了作用,以备不时之需。”
林深望着这些药剂,心头暖流汹涌,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对着苏苏笑道:“苏苏看,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是不是?”
苏苏脆生生的应答,象一道光,暂时冲淡了弥漫的伤感。
将药剂仔细收好,林深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苏苏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都没敢直视叶流苏的眼睛,生怕多看一眼,那份决绝的勇气就会溃不成军。
直到带着苏苏来到来时的车站,取出魂器刑天询问了下一步方向后,林深才稍稍平复心绪,准备进站。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站台的刹那,心有所感,猛地转身——
只见叶流苏正向他奔来,一个箭步,毫不尤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感受到怀中人儿微微颤斗的身体和瞬间浸湿他衣襟的热意,林深的心象是被狠狠揪住,他抬眼,也看到了远处前来送行的周航一行人,他们正笑着挥手道别。
他努力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轻轻吻了吻叶流苏光洁的额头,声音带着哄慰的磁性:“又不是见不到了,搞得这么伤感干嘛?”
可他自己泛红的眼框,却出卖了他同样不舍的心绪。
两人在站台紧紧相拥,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直到车辆进站的提示音响起,叶流苏才不得不松开了手。
“不许沾花惹草!不许冒险!量力而行,别逞能!知道不知道!”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一句句叮嘱,满是牵挂。
“放心好啦。”
林深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许下郑重的承诺。
“这辈子,唯你一人,我还要让我妈给咱带娃呢!放心好了。”
话音落下,他低头,在她柔软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却无比珍重的吻。
一旁的苏苏早已害羞地用小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通过指缝偷偷瞧着。
车铃二次响起,催促着旅人,林深万分不舍地松开叶流苏,转身登车,车辆缓缓激活,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站台上那道越来越模糊的倩影上,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将那份沉甸甸的思念,一同带向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