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知道，这是主任给自己机会了。
她心里清楚，这个机会抓住了，以后药材的事情就变得十分的简单。
顾柔应了声好。
两个人算是达成了初步的约定，顾柔和孙会计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王典伟却把他们带来的那些药材样品全都给扣下了。
“小顾同志，这些东西我们还得再看看，毕竟我的经验还有些不足。”
王典伟笑呵呵地说着，态度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百倍。
孙会计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嘀咕。
开什么玩笑。
连刘主任都对顾柔另眼相看，这些药材被留下的机会，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还研究啥啊研究。
不过他也不敢多嘴，只能跟着顾柔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回到招待所，先去吃饭，而后一块回去。
一进屋，孙会计就把门反锁，还用椅子给顶上。
因为白天被偷钱的事，他现在看哪儿都觉得不安全，坚决不肯再出门溜达了。
“顾柔啊，我就在招待所里歇着了，哪儿也不去，你自个儿小心点。”
他可以不出去玩，但是剩下的钱，一分都不能再丢了！
顾柔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点想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孙会计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转转就回来。”
她可不想憋在屋里。
省城是杭城，这七十年代的杭城，街头巷尾都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顾柔趁着天还没黑，一个人在街上逛了起来。
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自行车，空气里飘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真有不少新奇的小吃。
顾柔先是被一家国营饭店门口的人群给吸引了。
凑过去一瞧，嚯，卖的是咸豆浆。
这年头的豆浆，大多是甜的，咸豆浆倒是个稀罕物。
碗里放了油条碎、榨菜末、虾皮，再淋上点酱油和辣油，热腾腾的豆浆冲下去，香味一下就窜出来了。
顾柔要了一碗，别说，这味道很不一样的小吃，味道鲜美，暖心暖胃。
还整不赖。
走着走着，又看到了卖春卷的。
这边的春卷跟她以前吃的不太一样，皮子更薄更脆，里头的馅料是荠菜和肉末，咬一口满嘴都是春天的气息。
最让顾柔惊奇的是，杭城人对年糕的喜爱简直到了骨子里。
国营饭店里，好多人吃饭不点米饭馒头，主食就是一盘炒年糕，或者是一碗汤年糕。
年糕被切成薄片，跟肉丝、青菜一块儿炒，酱色浓郁，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顾柔没忍住，又要了一份。
不仅有年糕，她还幸运地吃到了青团子。
卖青团子的大娘说，这是用春天刚摘的艾草捣烂了和进糯米粉里做的，所以整个皮都是碧绿碧绿的，透着一股青草的清香。
里边儿包了咸口的肉丁和笋干，糯叽叽的外皮配上咸香的馅料，味道着实不错。
顾柔买了好几样小吃，一边走一边吃，心情说不出的悠哉。
她这边吃得开心，药厂办公室里的刘主任和王典伟，可就没那么悠闲了。
顾柔和孙会计前脚刚走，刘主任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他转过头，盯着王典伟。
“老王，那两个同志，是怎么进咱们厂的？”
王典伟心里一咯噔，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江海洋是自己老战友，托他帮忙引荐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江海？”
“对，就是他。”
刘主任听到还有这么一茬，心思立马活泛起来。
他让顾柔等消息，可不是真的让她干等着。
这么大的事，关系到首长的身体，他怎么可能凭一个小姑娘的几句话就完全相信？
他就是要趁着这个空档，把顾柔的底细给摸个清清楚楚！
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个能耐，还是只是个说大话的黄毛丫头。
“老王，你现在，立刻，就给江海打个电话过去。”
刘主任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当着我的面打。”
王典伟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台黑色的手摇电话机，费了老大劲儿才接通了县城的线路。
电话那头，江海接到老战友的电话，还挺高兴。
“喂，老王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小顾同志没给你添麻烦吧？”
王典伟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凝重的刘主任，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问道：
“海子，我问你个事，你得跟我说实话。”
“你跟那个顾柔同志，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她……她那个医术，到底怎么样？靠不靠谱？”
江海洋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
肯定是顾柔说了什么，引起了药厂领导的注意。
他不疑有他，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家老娘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老王，我跟你说，这事儿我还能骗你吗？”
“我妈之前那身体，你是知道的，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药吃了一堆，就是不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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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身体，根本离不了人，我们全家都快愁死了。”
“就自打顾柔同志给我妈调理，气色比以前好太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江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真切的感激和兴奋。
“我为什么要把她介绍给你？第一，我相信顾柔同志的医术，她懂药，那她提供的药材质量肯定差不了。”
“这第二嘛，人家帮了我家这么大一个忙，我总得知恩图报吧？这不就是想帮她一把，也算是还个人情。”
“老王，我拿我的人品给你担保，顾柔同志，那绝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办公室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刘主任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王典伟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看向刘主任。
只见刘主任紧锁的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深了。
他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敲得王典伟心里直发毛。
一个县城里声名鹊起的年轻女大夫？
能治好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那些江湖传闻？
可江海的为人，他信得过。
而且，顾柔今天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关于药材提纯和炮制的话，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懂的。
风险巨大。
但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可以呢？
首长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久到王典伟以为刘主任不会再开口的时候。
刘主任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