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夫今晚还回来吃饭吗？”莫安搬着凳子坐在走廊下，望着院门的方向。
莫莉也站在走廊下，“我也不知道。”
饭菜已经煮好，碗筷也摆好了。想着明天季和风一走就是几个月，她今晚特意煮了几个菜，水煮鱼、干锅羊肉、韭菜鸡蛋、辣五花肉炒白菜木耳和蘑菇汤，算是给他送行，结果这个时候却不见人影。
“妈妈，我肚子饿了。”陆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
莫莉看看天色，“我们先吃吧，不等了。”
她的话刚说完，院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正是季和风。
季和风迎着光走来，一张青紫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淅。
“姐夫你怎么了？”莫安吓到了。
陆律也瞪大了眼睛，“打架！”
莫莉也觉得诧异，“打输了？”
谁这么厉害，竟然打赢了季和风！
“没输。”季和风扯了扯嘴角，“他们车轮战，我陪他们打了一个下午，最后是我赢了。你放心吧，他们打不赢我，不会找到你面前来的。”
莫莉：“多少个人打你一个？”
季和风大致算了算，“几百个。”
那些人想要耗死他，中途只给他休息了两回，一回只给他休息几分钟。他们以为自己能如意，他偏不让他们得逞，将所有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季和风顿时觉得今天受的这点罪都值得了。
这一顿晚餐，季和风足足吃了五碗饭，菜大多进了他的肚子，把莫安和陆律都惊着了。
“饭菜很好吃，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季和风站起来收碗筷。
莫安阻止，“姐夫你受了伤，别动，我和小律洗碗就行。”
莫安和陆律快速收好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莫莉也起身，“我去洗个澡。”
季和风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去了卫生间，他才慢悠悠起身，回房间去收拾衣服。以前听结了婚的战友说他们出门，是媳妇帮他们收拾好行李，不知道他这辈子还能不能享受上这个待遇。
这次行动凶险未知，能不能全须全尾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季和风知道自己不该奢望太多，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好想把莫莉也带走。
莫莉进房间时，就见季和风坐在那里发呆。
“抱歉，太累了，没忍住就坐床上去了。”季和风起身，拍了拍自己坐过的地方。他身上沾了一身灰，没换衣服就坐床上，不知道莫莉会不会生气。
莫莉摇头，“没关系。天气变热了，我正打算明天洗被单被套，把被子收起来。”
现在白天已经热了，晚上倒是来有点凉。
“两个多月没下过雨了，大家担心会不会干旱。”莫莉见识过干旱，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季和风也说不准，“以后我的津贴全都留给你，你要是担心，可以存储一些粮食。”
莫莉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想给你。”季和风注视着莫莉的眼睛，“这两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平反，回归原来的岗位。我也找了关系，虽然不知道要多久，但我家人那边，我相信他们也会回去的。”
莫莉又是一愣，紧接着一喜，“如果能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季和风勾了勾唇，“对啊，再好不过了。”
一切回到原来的轨迹，他的生活也该步入正轨，到时候，他再来和她谈感情。
这一晚，莫莉罕见做梦了，梦见季和风在连天炮火里，一身血污，对着她笑。
莫莉被惊醒时，就见季和风正在穿衣服，背对着她，衣服拉到一半，露出劲瘦的腰身。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季和风转过身道。
莫莉没说话，面前一身制服的男人，四肢修长，身资挺拔，五官深刻凌厉，气质斐然季和风似乎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季和风劝道。
莫莉依旧没说话，黑暗里，她肆无忌惮打量着季和风，这样的季和风真的会变成她梦里那副惨状么？会死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竟微微刺痛。
“莫莉，如果这次我活着回来，”季和风的声音顿了顿，象是在积蓄力量，他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我们就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吧。”
莫莉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但也不算意外，她隐隐就察觉到了季和风的变化，只是她刻意忽略了。
季和风紧张得呼吸都忘了，久久得到回答，他抓起手提袋子，大步朝门口走去，背影仓促中带着狼狈，落荒而逃。
莫莉不知怎的，心忽然就软得不行，她说，“好。”
季和风脚步一顿，又继续大步往外走去。他不敢回头，他怕这一回头，他就走不掉了。他做梦都想一直待在她身边。
还有三个月，最长四个月，他会回来，回到她身边。
他一定会回来。
季和风走的当天，有人送来一个大木桶，莫莉一脸茫然，直到那送货上门的人说是季和风在他那里订制的，定金已经交了。
莫莉默默补交了尾款，一个人把大木桶搬进家中。
“上个月就听姐夫嘀咕要给姐姐你定做一个大木桶来泡澡，现在总算是送来了。”莫安笑道。
莫莉讶异，这是季和风让人做给她的？
莫莉看到木桶第一眼就觉得拿来养鱼不错。不过既然是拿来洗澡的，那养鱼的缸只能重新选一个，买一个可以储水的那种大瓦缸。
木桶是早上送来的，狼皮和鹿皮做成的鞋子是下午送到的。
一共是八双，莫安和陆律各两双，莫莉的是四双。
“这两双里面缝了兔毛，冬天穿着暖和，这两双没缝兔毛，四季都能穿。您快上脚试试，看合不合适。”中年女人面容慈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莫莉当着她的面，脱下鞋子，莹白的脚丫子，白白嫩嫩，脚趾头圆润可爱，脚趾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是一双非常漂亮的脚。
中年女人在心里暗暗点头，他们家小少爷那样金尊玉贵的人，就该配这般仙女似的女孩儿。
“您做的鞋子非常好，合脚，鞋底软和，走起路来非常舒服。”莫莉夸赞，这位婶婶做鞋子的手艺绝了，这是她穿过最舒服的鞋子。
“您喜欢就好。”女人笑弯了眼睛，“我做衣服的手艺也不错，您要是相信我，可以把您的衣服交给我来做。”
莫莉点点头，“那就先谢谢您了。不过现在我手头上已经没什么布料，等我有需要，我该怎么联系您？”
女人笑得更欢了，“去食堂找老王，我是他老伴。”
莫莉：“你是说王叔？”
“对，就是他。你叫我王婶就行。”王婶想摸摸莫莉的脑袋，这孩子吃惊的样子傻乎乎的，真可爱。
莫莉顺势叫了一声“王婶”，又道，“这鞋子的手工费和材料费——”
除了鹿皮和狼皮，鞋子上可补贴了不少其他材料。
“不用。”王婶连连拒绝，“就当是我送给您的见面礼了。”
莫莉想问什么样的关系还要送见面礼，但是王婶没给她机会，没等莫莉开口她就离开了。
王叔在镇上有三间平房，不过平常他都是住在营区的宿舍里。作为食堂的大厨，他分到了一间两人间的宿舍，和另一位大厨一起住。
王婶来到宿舍时，宿舍里只有王叔一个人。
“见着人了？”王叔问。
“见着了。想我阅人无数，美人也见过不少，可美到这个份上，这位小夫人是独一份。”王婶感叹道，“当初知道小少爷在乡下娶了个姑娘，我心底遗撼得几夜睡不好觉。当时就想着，小少爷那种云端上的人，是受了大多的委屈，挨了多少罪，才放弃自己，娶了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可今日一看，才发现是我狭隘了，短见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出小夫人至纯至善，性情温和，沉稳大气，是个能扛得住事的。”
王叔挑眉，“才见一面就给了这么高的评价？”
“有些人就是有那样的本事，第一眼就能让人喜欢上。”王婶说着，嗔一眼王叔，“你这个老头子要是不喜欢这个小夫人，你会精心给她煮吃的？”
王叔老脸一热，“别瞎说。”
王婶哼一声，“我是不是瞎说，你心里有数。”
一直到四月底也没下雨，不止莫莉，营区的军嫂们也开始担忧起来。两年前的干旱没波及这边，可不代表她们不知道干旱的可怕。
原本不打算种菜种粮食的人，纷纷开始淋水，开垦荒地，想着趁河里还有水，种一些吃的出来。
莫莉每天都去给菜地淋水，每次见到她，那些军嫂总忍不住夸莫莉的菜长得好，花生和豆子长得也好，纷纷向她取经。
可莫莉在这方面的经验还不如她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多久那些军嫂们也发现，莫莉每天除了给菜地和作物浇水，其他的什么都不做。不捉虫，不施肥，一副佛系得不行的心态。
军嫂们私下里说，“一定是那块地好，不然也长不出这么好的菜和庄稼。”
其实军嫂们不知道，莫莉家的玉米才是长得最好的，已经长到和围墙一样高，结了小小的玉米棒，且几乎每一根玉米秆上都接着两个玉米棒。
好在有围墙在，大家看不到围墙里的情况，不然还不惊着了。
这一天，陆律放学回来，一进门就对莫莉道，“妈妈，我们班主任说想来家访。”
莫莉一怔，“为什么突然要家访？”
陆律摇头，“不知道。”
莫莉：“家访是针对班里所有小朋友吗？”
陆律认真想了想，“好象不是。班主任说我字写得好，想让我去参加书法比赛，班主任想和您谈一谈。”
莫莉想了想，“这样吧，你明天去问你们班主任能不能把谈话的地点改在学校，妈妈去学校找你们班主任，行吗？”
陆律：“那我明天去问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