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又下降了，北风呼呼，狼嚎鬼叫。
莫莉一早醒来，家里静悄悄的，那四只母鸡躲在鸡窝里不出来，猪舍那边也静悄悄的，十几只兔子还在睡觉。她在家里转了一圈，然后钻进厨房。
昨天煮的猪食还有一点，够今早的猪吃一顿，只需要热一热。
莫莉一边热猪食，一边煮早饭。早饭她打算吃瘦肉蔬菜粥，再煎几个土豆饼，煮过的土豆捣碎撒一点面粉，再加一些肉沫，味道应该不错。
莫安今天起得比较晚，一起来就去看木桶里的山鼠，“二姐，就这样留着它们吗？”
“恩，已经腌过了，留几天不成问题。今天拿二十只去换背篓木桶和木盆，再给大队长家送两只，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们就还剩八十只，我们自己先吃个两三天，剩下的就烟熏，留几个月应该没问题。”
“二姐，能送两只给小勇哥哥吗？”莫安尤豫道。
莫莉诧异，“为什么要送给他？”
莫安低头，没去看莫莉的表情，“大队其他小孩子欺负我的时候，小勇哥哥帮我出头了。你不在这几天，他天天来叫我出去玩，他带我去地里翻找红薯，找土豆。”
大队的红薯和土豆已经挖过一轮，队员们可以在地里找有没有遗漏的，找到就是自己的。
“也去地里熏老鼠，但我们一只老鼠都没抓到。”莫安不好意思挠头。
她不在这几天，莫安有了玩伴，这是莫莉没想到的。
莫莉心里感觉欣慰，同意了莫安的要求，“一会吃了早饭，你给他带两只过去。”
她本想给四只的，可她给大队长也不过两只，不好越过了大队长家去。
见莫莉答应，莫安笑了，“二姐你不是也要出门么，你先去忙，等你忙完回来，我再出去。”
“行。先过来吃早饭。”
早饭过后，莫莉拿来篮子，装了二十二只山鼠进去。
“你喂猪喂鸡就行，一会等我回来，我来煮猪食。”中午煮猪食，猪中午吃一餐，晚上吃一餐，第二天早上吃一餐，第二天中午又继续煮猪食。
莫安自然是应下。
莫莉先去了三叔家，三叔正在院子里劈竹子。
三婶朝莫莉招手，“莫莉来啦，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桂花婶说你探病去了，你亲戚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莫莉摇头，“问题不大，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没事就好。前段时间死了多少人啊，如今熬过来了，后面就是好日子了，可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三婶唏嘘不已。
几个月前，她孙子也差点熬不住了，多亏了莫莉，每次买他们家的东西，总会多给他们一些粮食，他们这才熬了过来。
“我今天过来是想换三个背篓，两个带盖木桶和两个木盆。”莫莉说着，打开篮子盖子给三婶看，在三婶发亮的眼神下，她继续道，“我拿二十只山鼠换。”
“行，没问题，我给你换最大号的背篓、木桶和木盆。”
“那就谢过三婶了。”
竹子不值钱，人工也不值钱，背篓做起来不难，但木桶和木盆费材料，费手工，没有技术做出来的成品会漏水，整个小南村大队，如今只有二叔有这个手艺。
莫莉觉得用二十只山鼠换很划算，她占了大便宜。三婶也觉得几个背篓、两个木桶和两个木盆换二十只山鼠很划算，那可是三十多斤肉呢。
两人对这个交易都很满意。
莫莉要先去一趟大队长家，之后再来把东西带回家。
莫莉一走，三婶就激动出声，“当家的，你快来看，是肉！好肥的肉！我们终于又有肉吃了！”
三叔看着那些肥老鼠，“她去哪里抓的。村里人没少进山，但几乎没有收获，老鼠也跑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三婶：“莫莉不说了嘛，她去走亲戚，应该是她亲戚那边给她的。她家亲戚可真大方啊，和莫莉一样。咱们今晚吃两只吧，家里人都馋肉了。”
三叔没意见，“你决定就行。”
三婶：“那就今晚吃两只，留六只到过年的时候吃。剩下十二只，每天煮半只给孩子。”
大队长在家修农具，他大儿子在劈柴，几个女人在洗箩卜，说是要腌萝卜干，小孩子在喂鸡扫地，一家人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除了腌箩卜，我们还要腌白菜，腌黄瓜，腌辣椒，莫莉你家开始做腌菜了吗？”大队长媳妇问。
莫莉摇头，“还没来得及。”
“哎呀，这几天天气好，该准备起来了。要是等到后面下雪，菜要冻坏了。”
“婶子说得对，我回去就把地里的菜拔了。”
“你今天过来有事？”大队长问。
莫莉将篮子打开，拎着两只老鼠的尾巴，递到大队长跟前，一本正经道，“给您送点特产。”
大队长：“”
麻了。
谁家特产是老鼠啊。
大队长家几个小孩子冲上来，激动不已，“老鼠，是老鼠！”
“好肥的老鼠！”
“婶娘，你从哪里抓的老鼠，带我们去抓好不好？”
“这得有一斤多两斤了吧，我以为老鼠都死光了呢。”
“不是我们这里的，在其他地方抓的。”
莫莉买的东西有点多，二叔帮着莫莉一起送回来，他没进门，送到门口就走了。
莫安在菜园子里拔红薯藤，听到动静急忙来开门，和莫莉一起把东西搬进去。
“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吗？”红薯藤已经拔了不少，连带着拔起了几个红薯，一个个红薯有几斤重，大得有些诡异。
“这些事反正我也能做，不累。二姐，别人家菜园里的红薯藤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只有我们家还茂密，绿油油的。等这些红薯藤拔光了，还继续种吗？”冬天没有人种红薯，可莫安见自家红薯长得实在是好，忍不住就想多种一些。那三头猪越来越大，不种多一点，他担心家里那三头猪会饿肚子。
莫莉想了想，“那就继续种吧。红薯、土豆、箩卜和白菜都继续种，茼蒿、豌豆、生菜、芥蓝我还想尝试一下能不能种南瓜、丝瓜和水瓜。各种瓜就种在菜园子的四周，让它们往外爬，不占菜园的地盘。”
“可是，这个季节不是种瓜的季节啊。”莫安迟疑。
“每一种就撒几粒种子，不碍事。”莫莉想试试在她的影响下，那些瓜能不能反季节长出来。
只是浪费几粒种子，莫安觉得可以接受，“我去挖坑。”
莫莉切菜，煮猪食。
莫安在菜地里锄地，听说莫莉要腌萝卜干，他又去拔萝卜，显然忘了要去找赵小勇这事。直到莫莉出来，那一洼箩卜地都被他拔光了。
拔了箩卜，他又拿起锄头锄地。
“莫安，你在家吗？”赵小勇自己找上门了。
“小勇哥哥，我在锄地呢。”莫安去给赵小勇开门，“我二姐说今天腌箩卜，我要在家帮忙，不出去玩了。”
“腌箩卜我会，我来帮你。”赵小勇很少进莫莉家，看到郁郁葱葱的菜园子，不由夸道，“你家的菜长得很好。”
莫安抿嘴笑，“你去看看我家的红薯，好大一个。”
“哇哇哇，真的好大，有我脑袋那么大！”赵小勇表情夸张，下一秒，他丢下红薯，去抓箩卜，“这个箩卜也好大，有我家两个那么大。”
“白菜也是好大一颗呢！”
“这是茄子吗，紫得发黑啊，比我拳头还大！”
“这红红长长的是什么？辣椒么？”
“对，是辣椒。”
“我第一次见到长这个样子的辣椒！和长豆角差不多长了。莫安，你家菜园子可真神奇。”
莫安锄着地，嘴上谦虚道，“也就那样吧，长得好一些罢了。”
赵小勇不认同，“我家菜地里的菜要是能长这么好，我爸妈也不用担心家里断粮了。”
莫安沉默，他们家是不缺粮食了，但他也不能把家里的粮食送人。
“谁来了？”莫莉生了火，把几块大木头放进灶里，不时回去加柴就行，不用一直在那里看着。
“嫂子，是我。”赵小勇朝莫莉挥挥手。
莫莉挑眉，“过来找小安玩呀？”
“恩嗯，小安说他要在家里帮忙干活，我也给嫂子你干活吧，嫂子你看我能做什么。”赵小勇笑嘻嘻道。
莫莉接过莫安手中的锄头，“你和小安去洗箩卜吧。”
赵小勇欣然答应，“行啊。我们挑去河边洗。”
“不用去河边，在家洗，从井里打水。”河水冰凉，井水有温度，在家洗，不用来回折腾。
“嫂子你家打了井啊，在哪里，我去看看。”
赵小勇的注意力转移到井上，他负责打水，莫安则负责清洗箩卜，洗好的箩卜放簸箕里晾晒，干了之后再切片切条。
莫莉锄了地，又挖了红薯，赵小勇跟在她身后捡红薯，一块几平米的地方，愣是捡出了两大麻袋的红薯，让赵小勇眼红不已。
“给你六个红薯，当作今天劳动的报酬。”莫莉道。
“那不行，季大哥救了我的命，我帮嫂子您干这点活是理所应当，义不容辞。”赵小勇挺着胸口，不敢去看那光滑油亮的大红薯，生怕自己下一秒会后悔。
莫莉也不勉强他，“不要报酬，那中午在嫂子家吃饭吧，吃了饭继续帮嫂子干活。”
赵小勇一听下午还要干活，也不矫情了，答应下来，“行，我一定努力干活。”
莫安和赵小勇继续洗箩卜，晾晒箩卜，莫莉回厨房准备午餐。她拿出六只山鼠，剁成块，打算用山鼠焖箩卜，然后再弄一个熏肉炒白菜，两个菜就够了。主食是红薯杂粮饭，蒸了满满一锅。
煮饭煮得差不多的时候，猪食也煮好了。
莫莉先去喂猪，她提了两桶满满的猪食进入猪舍。几天没见，三头猪的食量见涨，两桶竟是不够吃，莫莉又加了一桶。
从初秋到现在，五个多月过去，这三头猪一天一个样，现在看着估计有一百二十斤。
是受了她的影响，还是因为吃了菜园子里的蔬菜？也或者两者的原因都有。
莫莉觉得等过完年，这三头猪应该能长到一百六七十斤。
“小安，你姐姐煮的什么啊，那么香？”赵小勇咽着口水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嗅觉出了问题，他好象闻到了肉香味。
莫安看着赵小勇咽口水朝屋里张望的样子，憋着笑回答，“我也不知道。小勇哥哥你饿了吗？”
赵小勇揉了揉肚子，“本来不怎么觉得饿，可你姐姐煮的饭菜太香了，把我肚子里的蛔虫都勾出来了。”
这时，莫莉在屋里喊，“小勇小安，洗手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