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大营,气氛与京城的暗流涌动截然不同,这里是直面生死、冰冷肃杀的真实战场。
萧煜抵达后,几乎未曾停歇。他迅速听取了前线将领的详细军情汇报,亲自巡视了被破坏的防线和遭受袭击的村落。满目疮痍和百姓惊恐的眼神,让他面色愈发冷硬,心底那股杀伐之气汹涌而起。
他雷厉风行地重新调整了防务部署,将带来的精锐部队填充到关键隘口,加固工事,派出大量斥候深入敌后侦察。他处理军务时,眼神锐利,决策果断,下达的命令清淅准确,不容置疑。军中将领多是跟随他浴血奋战过的旧部,对他极为信服,令行禁止,效率极高。
然而,这一切落在姗姗来迟的三皇子眼中,却完全变了味。
三皇子好不容易适应了军营的简陋,摆出副帅的架子,想要参与军务决策。他召集了几名将领,试图发表一番“高见”,比如指责萧煜防守过于保守,应当主动出击,“扬我国威”;又或者对粮草调配、兵力部署指手画脚,提出的却多是些纸上谈兵、不切实际的方案。
几名将领面面相觑,碍于他的身份,只能含糊应着,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坐在主位、面无表情的萧煜。
萧煜听完三皇子慷慨激昂却漏洞百出的“指点”,只冷冷地问了一句:“殿下欲主动出击,可知敌军主力确切方位?其骑兵机动性几何?我军贸然出关,地形利于我否?若遇伏击,救援方案何在?”
一连几个实际问题,顿时将三皇子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哪懂这些具体细节?他只知道要进攻,要功劳!
萧煜不再看他,直接对将领们下达了一系列具体的防御和侦察指令,完全将三皇子晾在了一边。众将领如蒙大赦,立刻领命而去,帐内瞬间只剩下萧煜、三皇子以及几名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卫。
三皇子气得浑身发抖,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萧煜:“萧煜!你竟敢如此无视本王!本王乃是父皇钦点的副帅!”
萧煜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殿下既然是副帅,便应知军情紧急,非儿戏之时。若有良策,请拿出具体方略与诸位将军商议。若无,便请坐镇后方,稳定军心,亦是功劳。”他的话客气,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不懂就别瞎掺和。
三皇子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一甩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中军大帐。回到自己的营帐,他又发了一通脾气,将萧煜恨到了骨子里。
此后,三皇子彻底被边缘化了。军中一切事务都由萧煜及其内核将领决策执行,无人再来向他“请示汇报”。他试图安插亲信进入关键岗位,却被萧煜以“未经战阵,恐难胜任”为由直接驳回。他就象个透明的摆设,空有副帅之名,却无半点实权,甚至连军营都出不去——萧煜以“保障殿下安全”为由,派兵“保护”他的营帐,实则形同软禁。
这种彻底的无视和禁锢,让三皇子的怨毒日益加深。他躲在帐中,与几个秘密带来的心腹幕僚咬牙切齿地密谋。
“殿下,萧煜如此嚣张,无非是仗着军功和陛下暂时的信任。咱们不能在明面上跟他硬碰硬。”一个幕僚低声道。
“难道就任由他如此欺辱本王?!”三皇子低吼。
“自然不是。”另一个幕僚眼中闪着阴光,“咱们可以等……等一个机会。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主帅‘不幸’中了流矢,或是误入敌军包围……届时,殿下您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这泼天功劳,不就是您的了?陛下和朝臣,谁会记得一个死人的功劳?”
“对!还可以在粮草军械上动些手脚……让他吃个哑巴亏!”又一人附和。
三皇子听着这些毒计,眼中闪铄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好!就这么办!给京里送信,让我们的人,在粮饷补给上做些文章!再仔细找找,这军中有没有对萧煜不满、或者能被收买的人!本王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而中军大帐内,萧煜对着地图,眉头紧锁。萧风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道:“主子,咱们的粮草比预期晚了三日了,押运官支支吾吾,说是道路泥泞。还有,三殿下那边,这几日似乎有些‘小动作’,与他带来的几个人密谈甚久。”
萧煜冷哼一声,指尖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某处险要关隘:“跳梁小丑,不足为虑。粮草的事,你亲自带一队人回头去催,若有怠慢,军法处置!至于他……”他眼中寒光一闪,“派人给我盯死了!他帐外的‘保护’再加一倍!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近他的营帐,他身边的人也不许随意出入!想在我眼皮底下搞鬼?哼!”
“是!”萧风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对付这种只会搞阴谋诡计的皇子,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动弹不得。
边境的风雪更大了,真正的战斗尚未开始,但军营内部的暗战,已然悄无声息地升级。萧煜如同一块冰冷的磐石,稳坐中军,既要应对前方凶残的敌人,又要时刻提防来自背后的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