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首领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立刻对身边下属打出严密的手势:“你!立刻以最快速度赶回禀报世子爷!发现目标,确认是年轻孕妇,居于山中茅屋,有樵夫同住。其馀人继续原地潜伏,绝对警戒!没有世子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惊动屋内人,连一只鸟都不许给我惊飞!首要任务是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一名暗卫领命,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退出潜伏点,然后发足狂奔,朝着萧煜临时驻扎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消息传到萧煜耳中时,他正在临时居所内焦躁地踱步。听到“年轻孕妇”、“深山茅屋”这些词,他先是猛地愣住,随即,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和难以置信的激动瞬间淹没了他!他一把抓住报信暗卫的骼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声音因极度激动而扭曲:“确定吗?!你看清楚了?!她……她还好吗?肚子……孩子……”
在得到暗卫肯定的、关于孕妇状态看似安稳的回复后,萧煜几乎是跟跄着后退一步,狂喜之后是巨大的后怕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备马!不……等一下!”他猛地制止自己立刻冲过去的冲动,强行压下沸腾的情绪,用尽全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对等侯命令的暗卫和亲卫们下达了最严厉、也是最反常的指令:
“所有人听着!立刻赶往那处茅屋,但都给本世子远远围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声!谁也不许靠近!更不许让里面的人察觉到任何异样!要是吓到了她……惊了她的胎气……”他的眼神扫过众人,里面的疯狂和狠厉让所有人心头一寒,“本世子要他生不如死!”
他翻身上马,却不敢纵马狂奔,只能强压着速度,带领着大队人马,尽可能地悄无声息地向那片山林合围而去。他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却也充满了害怕再次失去的、战战兢兢的恐惧。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萧煜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他带来的亲信暗卫和精锐亲卫以惊人的效率和绝对的安静,如同无声的潮水般迅速弥漫开来,秘密控制了茅屋所在山坳的所有可能出入口。更有数名顶尖好手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茅屋四周最近的树林中,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那扇木门和唯一的小窗。整个局域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戒备森严到了极致,连一只山雀的飞入都可能引起数道警剔的注视,确保无人能察觉,也无人能闯入或逃脱。
萧煜自己,则在一众心腹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到了那扇简陋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木门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所有侍卫都摒息凝神,等待着世子爷下令破门而入。
然而,萧煜却在门前三尺处停住了脚步。他抬起手,做了一个绝对禁止的手势,止住了身后欲上前破门的暗卫。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玄色的大氅衬得他面容越发俊美却苍白,那双总是蕴含着雷霆万钧或冰冷戾气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感——狂喜、恐惧、愧疚、渴望、近乡情怯……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曾无数次想象找到她的场景,想过要如何质问她、惩罚她、将她牢牢锁回身边。但真当这一刻近在咫尺,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胆怯。
门后是什么?是她惊恐怨恨的眼神?是她苍白消瘦的脸庞?还是……另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更残酷的现实?
他害怕推开门,看到的依旧是一场空。更害怕推开门,看到她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受到惊吓,伤了她自己,伤了……他们的孩子。
这位习惯了掌控一切、杀伐决断的镇国公世子,此刻竟象个胆怯的少年,站在心上人的门外,失去了所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他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最终只是紧紧攥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就这样僵立在门前,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的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看着世子爷的背影,感受到那从未有过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挣扎和紧张。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