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精干暗卫马不停蹄,终于在天黑前悄然抵达了临水县。他们并未惊动县衙,而是分散开来,以各种身份融入市井,开始暗中打探关于“苏姓寡妇”的消息。
其中一名扮作货郎的暗卫,在县城边缘的酒馆里,恰好遇到了几杯黄汤下肚、正跟人吹嘘自己“差点得手”的二流子赵四。暗卫心中一动,假意凑趣,递上一碗酒,套问起来。
赵四见有人请酒,又爱吹嘘,便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懊恼和后怕说道:“……就河边那小院,新搬来那个姓苏的小寡妇,还有她那个妹子……啧,看着怂,没想到嗓门那么尖,差点把老子魂吓掉……要不是邻居都被吵醒了……”
“哦?还有这等事?”暗卫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小寡妇什么样?竟如此刚烈?”
“嗨,平时低着头,包得严实,看不真切……不过那身段……嘿嘿……”赵四猥琐地笑了笑,随即又悻悻道,“就是忒凶了点!”
这番对话,让暗卫立刻将“苏姓寡妇”、“深居简出”、“有个妹妹”、“近期搬来”、“行为异常”以及赵四隐约透露的“身段窈窕”这些信息碎片迅速拼凑起来,与他们的目标特征高度吻合!
他们不再耽搁,立刻集结人手,趁着夜色掩护,疾速赶往河边那处僻静的小院。
然而,当他们如同鬼魅般悄然合围,并最终破门而入时,屋内却已空无一人!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只有一些搬不走或是不便携带的破旧家具散落着。
一名暗卫伸手探了探屋角的炉灶——尚有一丝馀温!
“头儿!人刚走不久!”暗卫急声道。
暗卫头领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显然,之前的打探可能已经引起了目标的警觉,或者是那场风波促使她提前逃离。
“搜!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头领厉声道。暗卫们迅速而无声地翻查着屋子,很快,他们在灶膛的灰烬里发现了未完全烧尽的、绘制着南方山区地形的简陋图纸碎片,以及一些匆忙离去时遗漏的干粮碎屑。
“是往南边山里去了!”头领立刻判断,眼中寒光一闪,“追!立刻沿着南下的山路追!她们两个弱女子,走不快!”
他同时快速对身旁下属下令:“立刻飞鸽传书禀报世子:在临水县发现高度疑似目标踪迹,但其极其警觉,已于我等抵达前一刻脱逃。根据遗留线索判断,正逃往南部山区方向。我等正全力追捕!”
信鸽扑棱着翅膀,带着紧急消息冲入漆黑的夜空,飞向京城方向。而暗卫头领则带着其馀人手,循着泥地上最新留下的、通往南部山区的模糊车辙和脚印,如猎犬般急速追去。
夜黑风高,一场紧张的追逃在寂静的南方山林边缘骤然展开。苏微雨辛苦争取来的先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缩短。
南方崎岖的山路上,夜色浓重如墨。
苏微雨和露珠合骑在那头瘦弱的毛驴上,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艰难前行。毛驴走得气喘吁吁,速度缓慢。冰冷的山风刮过,带着刺骨的寒意。苏微雨紧紧抱着露珠的腰,另一只手始终护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心惊胆战。
心中充满了对前方未知深山环境的恐惧——那里是否有村落?能否找到落脚处?生产时该怎么办?但与此同时,腹中孩子的每一次胎动,又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绝不能放弃。对自由的渴望、对孩子平安降生的期盼,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