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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孤狼堡(1 / 1)

并州与司隶交界,一处被遗忘的荒原。这里远离人烟,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

千沟万壑的黄土塬,如同大地干瘪的皱纹。

在惨淡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白色。

稀疏的、早已枯死的灌木枝桠,如同伸向天空的鬼爪。

在凛冽的北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早已断流的古河道,河床龟裂,裸露着惨白的卵石,仿佛是巨兽死后留下的骸骨。

没有鸟鸣,没有虫嘶,只有风刮过塬顶的呼啸。

带着刺骨的寒意,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荒凉。

这里是进行秘密交易的绝佳场所,因为连天地都似乎在此,陷入了死亡般的沉寂。

在古河道,一处隐蔽的、背风的拐弯处。

零星散布着几座半塌的、不知何年何月遗弃的土坯烽燧,如同墓碑般矗立着。

其中一座相对完好的烽燧脚下,此刻却透出一点微弱的、被刻意遮蔽的火光。

火光来自烽燧底层,一个狭小的空间,入口被破损的毡毯挡住。

内部,是呼延豹和他精心挑选的,十名“孤狼卫”精锐。

正沉默地围坐在,一小堆勉强驱散寒意的篝火旁。

他们人人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与警惕。

皮甲和狼皮大氅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呼延豹独眼圆睁,仅剩的那只眼睛,在火光下闪烁着,凶戾而焦躁的光芒。

他手中紧紧攥着,刘显交给他的那方,前赵残印和狼头金符。

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们已经在此潜伏了两天,按照羊皮卷上指示的地点和方法。

等待着那个,名为斯科塔的匈人使者。

“豹爷,这鬼地方……那个什么匈人使者,会不会耍我们?”

一名年轻的孤狼卫,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发颤。

周围的死寂,还有未知的等待,足以消磨最勇敢战士的意志。

“闭嘴!”呼延豹低吼道,声音沙哑。

“大单于将全族的希望,交到我们手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等!”

“都把招子放亮点,耳朵竖起来!谁要是坏了大事,老子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他嘴上强硬,心中却也如同,这荒原般七上八下。

以及此次交易背后,巨大的风险,都像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他不怕死,但他怕完不成任务,怕将族人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时间一点点流逝,篝火渐渐微弱,外面的风声似乎也更紧了。

就在众人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烽燧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石子滚落声。

所有孤狼卫,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呼延豹独眼一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站起身,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恶狼。

悄无声息地,挪到入口毡毯旁,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荒原依旧死寂,看不到任何人影,但呼延豹的独眼却微微眯起。

他看到了,在距离烽燧约五十步外的,一处土坡阴影下。

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比夜色更深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模糊轮廓。

没有脚步声,没有马蹄声,对方就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一般。

“来了。”呼延豹压低声音,对身后众人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褶皱的皮甲。

将残印和金符紧紧握在手中,猛地掀开了毡毯,大步走了出去。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他的衣领,让他精神一振,他独自一人,走向那团阴影。

随着距离拉近,那团阴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深紫色、绣有诡异银色纹路长袍的人。

身形高挑瘦削,脸上覆盖着一副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造型奇特的银质面具。

只露出一个,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嘴角。

还有一双在黑暗中,仿佛能反射月光的、锐利而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睛。

他手中并未持有武器,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

但那种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却比任何利刃都更具压迫感。

正是匈人帝国的,间谍总管斯科塔。“远道而来的客人,让你们久等了。”

斯科塔开口了,他的汉语带着一种,古怪而异域的口音,却异常流利。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呼延豹耳中,带着一丝天然的嘲讽意味,

“看来,刘显大单于,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呼延豹强忍着对方语气中那股令人不适的傲慢,停下脚步,相距十步,沉声道。

“你就是斯科塔?俺是呼延豹,奉大单于之命,特来与你相见!”

他举起手中的信物,“这是大单于的信物!”

斯科塔的目光,扫过呼延豹手中的残印和金符,嘴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

但他并没有上前查验的意思。“呼延豹将军,久仰勇名。”

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此地并非谈话之所,风沙太大,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他话音刚落,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他身后的阴影中,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四名护卫。

身着哑光黑色皮甲、脸戴无表情的金属面罩。

这些护卫气息内敛,动作协调如一,显然是最顶尖的死士。

呼延豹心中凛然,对方展现出的隐匿能力和护卫素质,远超他的预料。

他回头看了一眼烽燧方向,自己的十名孤狼卫也已经悄然潜出。

散布在周围,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好!带路!”呼延豹咬牙道。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斯科塔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向着荒原更深处走去。

他的步伐诡异,仿佛脚不沾地,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呼延豹带着孤狼卫,紧随其后,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距离。

一行人沉默地,在月光下的荒原中穿行,绕过几个巨大的土丘。

最终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入口被风化的巨石,半掩着的山洞前。

洞口似乎经过人为修整,内部隐隐有火光透出。

“请进,呼延豹将军,我们可以在这里,进行一场……坦诚的对话。”

斯科塔站在洞口,侧身让开,银质面具在洞内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呼延豹看着那幽深的洞口,仿佛看着一头巨兽张开的口。

他知道,一旦踏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信物,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昂首挺胸,大步走了进去。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干燥许多,显然被精心布置过。

洞壁挂着厚厚的、图案陌生的织毯,隔绝了外界的寒气。

中央燃着一堆篝火,驱散了洞穴的阴冷,也提供了照明。

火堆旁铺着地毯,摆放着几张矮几,上面甚至还有银质的酒壶和酒杯。

斯科塔径自在主位坐下,优雅地拿起酒壶。

为自己斟了一杯殷红如血的葡萄酒,轻轻摇晃着,却没有邀请呼延豹的意思。

那四名黑甲护卫如同雕塑般立在洞口阴影处,隔绝了内外。

呼延豹也不客气,直接在对面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将手中的残印和金符,“啪”地一声放在矮几上,独眼直视着斯科塔。

“斯科塔,废话少说!俺们匈奴人喜欢直来直去!”

“狼主的诏令,俺们大单于收到了!说说吧,怎么个‘并州王’法?”

“怎么个‘先锋’法?俺们能得到什么?又要付出什么?”

他粗声粗气,开门见山,试图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斯科塔抿了一口酒,似乎很享受那醇厚的滋味。

他放下酒杯,银质面具后的目光带着玩味,看着呼延豹。

“呼延豹将军果然是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狼主天威降临,志在天下。慕容、冉闵,乃至关中苻秦。”

“在狼主眼中,不过是迟早会被碾碎的土鸡瓦狗。”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妄。

“尔等匈奴,昔日也曾驰骋草原,如今困守山隅,实在可惜。”

“狼主惜才,更看重尔等熟悉并州地理、善于山地作战的优势。”

“条件很简单。”斯科塔伸出两根,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

“第一,刘显大单于需公开宣誓,率全体部众效忠狼主。”

“尊狼主为天下万族唯一共主,狼主则册封其为‘并州王’,许其世代镇守并州。”

“第二,即刻起,匈奴需抽调,至少五千精锐骑兵。”

“由狼主指派将领统辖,参与对慕容燕国,及后续对冉魏的作战。”

“作为先锋,为狼主大军开路、侦查、扰敌。”

呼延豹独眼一瞪:“五千精锐?还要交给你们指挥?”

“俺们总共才多少家底!这跟把刀子递到你们手里,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你们翻脸不认人,俺们找谁说理去?”

斯科塔轻笑一声:“将军多虑了,狼主言出必践。”

“既已许诺‘并州王’,岂会自毁承诺?”

“这五千骑兵,并非剥夺,而是‘合作’。”

“他们依旧由刘显大单于麾下的将领统领,只是战时接受狼主统一的军令调度。”

“况且……”他话锋一转,“狼主也不会,让你们白白效力。”

他拍了拍手,洞口一名黑甲护卫,捧着一个沉重的木匣走了进来。

放在呼延豹面前的,矮几上打开。

刹那间,珠光宝气几乎晃花了,呼延豹的独眼!

匣子里并非金银,而是满满一匣打造精良、寒光闪闪的……箭簇!

清一色的三棱破甲锥,材质绝非普通铁器。

带着一种幽冷的蓝光,显然是百炼精钢,甚至更好的材料所制!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柄造型奇特长弓,弓身黝黑,弓弦坚韧,一看便知是强弓。

“这是第一批‘定金’。”斯科塔淡淡道,“五百套特制破甲箭簇,二十张西域良弓。”

“只要合作顺利,后续还有更多的铠甲、刀剑、战马……”

“甚至可以帮助你们训练步兵,打造攻城器械。狼主的慷慨,远超你们的想象。”

呼延豹看着那些精良的武器,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匈奴缺铁,更缺优秀的工匠,这些装备对他们而言,诱惑力太大了。

但他很快强行冷静下来,不能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

“装备……俺们确实需要。”呼延豹沉声道,“但光有装备还不够!”

“并州现在大部分,是慕容家的地盘,慕容垂刚调到了河间,虎视眈眈!”

“俺们要是打起狼主的旗号,只怕还没等狼主大军到来,就被慕容家给灭了!”

“这就需要策略了。”斯科塔似乎早有准备,“狼主并未要求你们,立刻举旗造反。”

“你们可以继续维持,对前秦的表面臣服,暗中为狼主效力。”

“例如,提供并州、河北的详细地图、兵力部署,截杀慕容家的信使、斥候。”

“在狼主大军进攻时,在慕容军后方制造混乱,烧毁粮草,甚至……里应外合。”

他盯着呼延豹的独眼,声音充满了诱惑。

“想想看,当狼主大军兵临城下,慕容俊、慕容恪焦头烂额之时。”

“你们这支隐藏在,暗处的奇兵突然发难。”

“切断他们的退路,焚烧他们的粮仓……”

“届时,并州唾手可得!而你们,就是首功之臣!真正的‘并州王’!”

呼延豹的心脏砰砰直跳。斯科塔描绘的场景,正是他和大单于梦寐以求的!

但他依旧保持着最后的警惕:“话说得好听!”

“可俺们怎么相信,狼主事后一定会兑现承诺?万一他拿下并州,翻脸不认账。”

“甚至调过头来对付俺们,俺们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斯科塔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从容地把手伸入怀中。

取出另一卷小小的、用金线捆扎的羊皮纸,推到呼延豹面前。

“这是狼主亲笔签署的密约副本,上面有狼主的血指印和苍狼金印。”

斯科塔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

“狼主以长生天和狼祖之灵起誓,只要刘显大单于履行约定。”

“事成之后,并州之地,尽归匈奴所有。”

“狼主绝不干涉其内政,并愿与匈奴永结盟好,共分天下!”

“此约,天地为证,鬼神共鉴!” 呼延豹接过那卷小小的羊皮纸,展开。

上面的文字与诏令类似,但内容更加具体。

确实写明了册封“并州王”、割让并州、互不侵犯等条款。

落款处,除了那狰狞的狼头金印,还有一个暗红色的指纹,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看着这卷密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誓言”分量,呼延豹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

对于信奉萨满、敬畏鬼神的匈奴人而言。

以神灵起誓的契约,具有极大的约束力。

他沉默了片刻,猛地抬起头,独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狂热与决绝。

“好!俺信狼主一回!这密约,俺带回去给大单于!”

“只要狼主信守承诺,俺们匈奴,从今往后,就是狼主麾下最忠诚的狼犬!”

“为狼主,撕碎一切敌人!” 他抓起矮几上那方残印,狠狠按在密约的末尾。

又咬破自己的拇指,在残印旁按下一个血手印。

“以此印此血为凭!匈奴与狼主之盟,今日立定!”

斯科塔看着呼延豹的动作,银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他举起酒杯:“为了未来的并州王,为了匈人与匈奴的友谊。”

“为了……即将到来的,新的时代。”

呼延豹也抓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口那酸涩的葡萄酒,烈酒瞬间入喉。

如同燃烧的火焰,点燃了他胸中,压抑已久的野心和复仇的渴望。

阴影中的交易,在这一刻,于这座荒原石窟内,初步达成。

然而,这盟约的牢固程度,以及它将带来的……

究竟是新生还是毁灭,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达成了初步协议,拿到了密约副本,以及那箱作为“定金”的精良箭簇与强弓。

呼延豹不敢久留,婉拒了斯科塔“稍作休整”的建议。

带着十名孤狼卫,立刻踏上了返回孤狼堡的归途。

天色将明未明,是一天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刻。

荒原上的风依旧凛冽,但呼延豹的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

他小心翼翼地,怀揣着那份羊皮密约。

感觉它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却又充满了滚烫的希望。

“豹爷,咱们……真的要和那些,来历不明的匈人合作吗?”

一名心腹孤狼卫,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俺总觉得,那个斯科塔,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呼延豹独眼一瞪:“你懂个屁!这是咱们匈奴唯一的机会!”

“苻坚家把咱们当狗,冉闵要咱们的命!”

“只有狼主,给了咱们,重新做狼的机会!”

“还有这些……”他拍了拍马背上驮着的木箱,“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有了这些装备,咱们儿郎的战斗力,能提升一大截!”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凶狠:“记住!这件事,关系到全族的生死存亡!”

“谁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或者动摇军心,别怪俺呼延豹不讲情面!”

“是!豹爷!”众孤狼卫心中一凛,齐声应道。

一行人借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快速穿行在沟壑之间。

力求在天亮前,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进入相对熟悉的并州山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一处可以藏身的山谷时,异变陡生!

“咻!”一支鸣镝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了荒原的寂静,从侧前方的土塬上射来。

深深地钉在了,呼延豹马前不到十步的地面上,尾羽剧烈地颤抖着。

“有埋伏!”呼延豹反应极快,猛地勒住战马。

独眼瞬间充血,拔出腰间的弯刀,“结阵!保护信物!”

十名孤狼卫立刻收缩,将呼延豹和驮着木箱的战马护在中央。

人人刀出鞘,弓上弦,警惕地望向鸣镝射来的方向。

只见那座土塬之上,以及两侧的沟壑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数十名骑兵。

这些骑兵并未打出旗号,但他们的装束、马术,以及那种精悍的气息。

呼延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慕容燕国的精锐斥候!

而且是直属,慕容垂“狼鹰骑”的探马!

“妈的!是慕容垂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呼延豹心中大惊,难道消息走漏了?

土塬上,一名看似头领的慕容军校尉,手持马槊,朗声喝道。

“前面可是,并州匈奴呼延豹将军?”

“末将奉吴王殿下之命,在此巡边!请将军下马答话!”

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传出老远,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呼延豹心念电转。下马答话?

一旦下马,被对方围住,那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他怀里的密约和身后的箭簇,都是致命的证据!绝不能落入慕容家之手!

“巡边?巡到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呼延豹独眼凶光毕露,厉声回道。

“俺有紧急军务在身,要立刻回禀大单于!没空跟你们啰嗦!让开!”

那慕容军校尉,冷笑一声:“紧急军务?”

“呼延将军,你不在孤狼堡待着,跑到这远离并州之地,所为何故?”

“还是请下马,随末将回河间大营,向吴王殿下解释清楚吧!”

话音未落,两侧沟壑中的慕容骑兵,已经开始缓缓策马逼近,形成了包围之势。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呼延豹知道,此事绝无善了的可能。

一旦被抓住,不仅他自己性命不保,整个匈奴部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操你娘的慕容家!想留下老子?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呼延豹怒吼一声,不再废话,猛地一夹马腹。

他手中弯刀向前一指,“孤狼卫!随俺杀出去!回孤狼堡!”

“杀!” 十名孤狼卫齐声咆哮,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不再保留,纷纷摘下背上刚刚得到的匈人强弓,搭上那幽光闪闪的破甲箭!

“咻咻咻!”箭矢离弦,速度快得惊人。

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瞬间射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慕容骑兵!

那特制的破甲箭簇威力巨大,直接穿透了对方的皮甲,甚至钉入了后面的土层!

慕容军校尉脸色一变,他没料到这些匈奴人,竟然装备了如此犀利的弓箭!

“结阵!拦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放跑!”

短暂的惊愕过后,慕容骑兵也展现出了精锐的素质,迅速结阵。

挥舞着马槊和环首刀,如同铁壁般压了上来。人数上,慕容军占据绝对优势。

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在这荒凉的黎明前爆发了。

呼延豹如同疯虎,独眼赤红,弯刀挥舞。

每一刀都带着,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接连劈翻两名,试图靠近他的慕容骑兵。

他深知,自己可以死,但怀中的密约和身后的箭簇样本,必须送回去!

孤狼卫们也悍不畏死,利用匈人强弓的射程和威力优势。

且战且退,不断给追击的慕容军,造成伤亡。

但他们毕竟人少,很快就被慕容骑兵死死缠住,陷入了苦战。

不断有孤狼卫,在惨叫声中落马,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

呼延豹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浸湿了皮甲。

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弟兄,心中一片冰凉。

难道,匈奴的希望,就要断送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慕容军侧后方……

传来一阵更加密集、更加诡异的箭矢破空声!

“噗噗噗……” 数名慕容骑兵,应声落马。

他们中箭的部位极其刁钻,多是咽喉、面门等防护薄弱之处。

而且箭矢似乎喂了毒,中箭者立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

“还有伏兵?!”慕容军校尉大惊失色,连忙指挥部队转向应对。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呼延豹抓住机会,猛地一刀逼退面前的敌人。

对仅存的三名孤狼卫吼道:“走!快走!俺断后!”

他不等部下反应,已经调转马头。

主动冲向了,追兵最密集的地方,试图为同伴创造突围的机会。

那三名孤狼卫,看着呼延豹决绝的背影,眼眶欲裂。

但他们知道,这是唯一能,保住信物的方法。

三人含着热泪,猛抽战马,向着孤狼堡方向亡命奔去。

慕容军校尉想要分兵去追,却被侧后方的冷箭死死压制,根本无法脱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名匈奴骑兵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而呼延豹,在奋力砍杀了数名敌人后,终于力竭。

被数支马槊同时刺中,巨大的身躯晃了晃,重重地从马背上栽落。

他独眼圆睁,望着灰白色的天空,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柄染血的弯刀。

“大单于……豹……尽力了……”

那名慕容军校尉,恼怒地策马来到,呼延豹的尸体旁。

下马搜查,却只找到了一些,零散的金银和那方前朝残印。

并未发现,更重要的秘密,他脸色铁青,知道事情办砸了。

“清理战场!立刻回报吴王殿下!匈奴……确有异动!”

他咬牙切齿地下令,同时警惕地望向,冷箭射来的方向。

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荒原的风依旧在呼啸。

是谁在关键时刻帮了匈奴一把?是斯科塔留下的后手?还是其他势力的介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以及呼延豹的壮烈牺牲。

为这场刚刚达成的阴影交易,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不祥血色。

消息,终究还是没能,完全封锁住。

河间郡燕军大营,“什么?呼延豹死了?只跑回去三个小卒?没找到密约?”

慕容垂看着,跪在面前、身上带伤的斥候校尉。

那双重瞳之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厉芒,“废物!”

他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坚硬的木案,竟被拍得裂开数道纹路。

“末将无能!请王爷治罪!”校尉叩首在地,不敢抬头。

“但末将可以肯定,匈奴确实与外界,有密密接触。”

“而且对方装备了,极其精良弓弓箭,非匈奴所能打造。”

“呼延豹拼死断后,必然是为了掩护,极其重要的东西,送回孤狼堡!”

慕容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原本只是怀疑刘显有异动,派兵例行侦察施压。

没想到竟然真的撞破了,对方的秘密交易,而且还让对方的核心人物跑掉了!

“刘显……好胆!”慕容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来,他是找到新主子了。”

“是冉闵?不对,冉闵自顾不暇。还是……那个阿提拉?”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州匈奴虽然实力大不如前。

但熟悉地形,骁勇善战,若真的彻底倒向一方,

尤其是那个势头正猛的阿提拉,对慕容燕国的侧后方,将是巨大的威胁!

“传令!”慕容垂霍然起身,“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加派斥候,严密监视孤狼堡,以及所有通往荆北、关中的要道!”

“同时,八百里加急,将此事禀报龙城陛下和大司马!”

“请求旨意,是否对刘显部先行采取……‘断然措施’!”

他眼中寒光闪烁,杀意凛然。无论刘显投靠了谁,都必须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三名侥幸生还的孤狼卫,带着满身伤痕和呼延豹的金符。

以及那箱仅存的、沾满血迹的箭簇,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堡内。

扑倒在刘显面前,泣不成声地汇报了,荒原上的遭遇。

当听到呼延豹为掩护他们,而壮烈战死时,刘显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呼延豹不仅是他的大将,更是他最忠诚的兄弟和支持者!

“慕容垂!!”刘显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狼般的咆哮。

双目瞬间布满血丝,无尽的悲愤和仇恨涌上心头。

他紧紧攥着,呼延豹带回的金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但很快,强烈的危机感,压倒了悲伤。

慕容垂既然已经察觉,并出手拦截,说明交易已经暴露!

慕容燕国绝不会善罢甘休!孤狼堡,危在旦夕!

“快!立刻封锁所有进出通道!全员戒备!准备迎战!”

刘显嘶声下令,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

他看了一眼,那箱染血的箭簇和怀中的密约副本,心中一片冰凉。

交易达成了,但代价,是呼延豹的性命,和即将到来的、慕容燕国的雷霆之怒。

匈奴的复国之路,从一开始,就踏在了万丈悬崖的边缘。

而己远在的斯科塔,也很快通过他的“狼踪”网络,得知了荒原上的变故。

“哦?慕容垂插手了?还死了个有点意思的莽夫?”

斯科塔把玩着玉如意,脸上依旧挂着,那嘲讽的笑容。

“无妨,种子已经播下,冲突已经挑起。”

“刘显现在除了紧紧抱住,狼主的大腿,还有别的选择吗?”

“慕容燕的注意力被分散,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他顿了顿,对身旁的黑甲护卫吩咐道:“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狼主。”

“另外,让我们在并州的人,适当给刘显传递一些‘善意’和‘鼓励’。”

“比如……透露一点慕容垂,即将动兵的消息。”

“要让他感觉到,除了我们,他别无依靠。”

阴影中的交易,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迅速扩散。

慕容垂的杀机,刘显的恐慌,斯科塔的算计……

并州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角落,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匈奴势力的抉择。

骤然成为了,牵动北方局势的新焦点。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血腥的风暴,正在孤狼堡的上空,缓缓凝聚。

而这场风暴,注定将把更多的人和势力,卷入其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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