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跪一个。
又他妈跪一个!
你们这帮人,是不是有什么跪拜kpi啊?
是不是觉得不跪下磕一个,就显得诚意不够?
林宇懵了。
我踏马c。
我真的栓q了。
好不容易,把杨卫国这个雷给拆了,把纺织厂这摊子烂事给按住了。
眼看着就能回去,安安稳稳地当个吉祥物,喝喝茶,摸摸鱼,等着被一脚踢开。
这他妈的谁能想到,副本还没打完,新boss就刷新了!
还是组队来的!
好,好,好。
学得挺快啊!
都他妈的跟着李大头学是吧!
都学会这一招“当街下跪,道德绑架,钱途无亮”了是吧!
林宇想到这儿,心疼“噌”地一下就窜上了一股无名火。
他没好气的瞥了李大头一眼。
后者被他这么一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高大的身躯,硬是矮了半截。
心虚。
他不是一般的虚。
他知道,这事儿,是他开的头。
是他把林宇这尊神仙,从市委办给“请”下了凡。
是他当着全办公室的面,抱着人家的大腿嚎,把事情彻底捅开的。
现在,别的厂子有样学样。
这事儿,办得确实不地道。
可
李大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些眼巴巴望着林宇的工友,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叫王建国的汉子。
他又能怎么办?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背景下。
他们这些被时代抛弃的工人,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林宇,是他们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能把一个贪污腐败的厂长,当着记者的面,几句话就给办了。
他能被市长亲自任命为那个什么“盘活国有资产”的副组长。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是真有本事,真有背景,是真正能通天的大人物!
不找你,找谁!
欠了我们的因果,你就得还!
李大头心里这么一想,腰杆子,莫名其妙又硬了一点。
林宇可不知道李大头这厮的想法。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钻心地疼。
他看着地上那个叫王建国的汉子,一个头,两个大。
钢管厂?
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副组长!您听我说!”
王建国跪在地上,也顾不上裤子上的泥,仰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开始讲述。
原来。
市里的一份红头文件,下发到了各大市属企业。
文件内容,正是关于成立“市盘活国有资产与促进市场经济发展”临时领导小组的通知。
而常务副组长那一栏,林宇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开始,各大厂的领导,还没把这个名字当回事。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干什么?
八成又是哪个领导家的亲戚,下来镀金的。
可紧接着,市第一纺织厂这边,就出事了。
工人摆摊被当成“盗窃国有资产”,警察出动,抓了好几个。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纺织厂那帮工人要完蛋的时候。
这个叫林宇的年轻人,出现了。
然后,就是惊天大逆转。
他不仅把被抓的工人给捞了出来,还当场把厂长杨卫国给送进了局子!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江城市的各大工厂。
王建国他们红星钢管厂,离得最近,消息也最灵通。
一听说这位“林副组长”这么神通广大,是专门负责解决他们这些老大难问题的。
王建国当即就坐不住了。
他立刻召集了厂里几个信得过的工头,火急火燎地就往这边赶。
刚好,就看到了林宇手拿账本,舌战杨卫国,最后把人送上警车的全过程。
那一刻。
王建国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神仙!
这他妈的是活神仙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听完王建国的讲述。
林宇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妈的。
这算个什么事!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梁文源那个老狐狸,给他安上这个“常务副组长”的头衔,根本就不是什么信任!
这就是给他挖的一个天坑!
他以为解决了纺织厂,就能回去交差,然后开始他的摸鱼大计。
现在看来。
这纺织厂,他妈的只是个新手村任务!
外面,还有一大堆叫“钢管厂”、“机械厂”、“化工厂”的副本,排着队等着他去刷!
他这是接了一个该死的连续任务啊!
还他妈是强制的!不能放弃的!
一瞬间,林宇只觉得心头有十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林副组长!救救我们吧!”
“是啊,林副组长!我们钢管厂也要活不下去了!”
“您既然管了纺织厂,就不能不管我们啊!”
钢管厂的工人们,看到王建国跪着不起,也跟着鼓噪起来。
一声声哀求,像潮水一样涌向林宇。
而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纺织厂工人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
不对劲!
这他妈的,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啊!
这帮穿蓝色工服的,哪是来求救的?
这分明是来抢他们活神仙,抢他们小祖宗的!
李大头第一个急了眼,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林宇和王建国中间,张开双臂,像一头护崽的老母鸡。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的!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林副组长是我们纺织厂请来的!我们厂的事儿还没解决完呢!”
李大头脖子一梗,唾沫星子横飞:“杨卫国是抓了,可我们厂子现在群龙无首,几千号兄弟姐妹下个月吃什么还没着落呢!你们别来添乱!”
王建国一听也火了,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跟李大头脸对脸地顶着。
“什么叫添乱?我们厂子都快停产了!工人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救命的事,还分什么先来后到?”
“那也得有个顺序!我们先来的!”
“我们情况更紧急!”
“我们人多!”
“我们税交得多!”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大老爷们,就这么在工厂门口。
当着几千工人的面,像菜市场抢白菜的大妈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紧接着,他们身后的两拨工人,也加入了战团。
“就是!纺织厂优先!”
“凭什么?钢管厂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们这群炼钢的,滚回你们的高炉去!”
“你们这帮织布的,懂个屁!林副组长是市里的领导,不是你们一家的!”
场面,瞬间失控。
刚刚还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阶级兄弟,此刻为了争夺林宇的“所有权”,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当场上演全武行。
林宇被夹在两拨人中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副组长,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他现在,就是一块唐僧肉。
一块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谁都想上来啃一口的,新鲜的唐僧肉。
他的人生规划,他那辞职下海,赚他一个亿,然后潇洒躺平的伟大梦想
都踏马的没了。
他被两群狂热的工人围在中间,推推搡搡,无数双手臂在他眼前挥舞,无数张焦急的嘴在他耳边嘶吼。
林宇的表情,是麻木的。
内心,是崩溃的。
毁灭吧。
赶紧的。
累了。
就在这片混乱的漩涡中心,在他被吵得快要灵魂出窍的时候。
周全周大秘书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