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讲。”慕青璃凝神静听。
“其一,情报为先。”张玄夜指尖在石桌上虚划着,
“令锦衣卫南镇抚司,不惜代价,摸清南疆各大部落的分布、关系、所求,
尤其是那些大巫、毒师的底细和手段。
朕要知道,他们依赖的是什么山,什么水,什么毒虫猛兽。”
“其二,分化拉拢。”他继续道,“南疆并非铁板一块。
有与外界交好、渴望盐铁布匹的部落,也有顽固排外、信奉巫神的部落。
对那些愿意归附的,可许以通商之利,授以‘土司’之名,允其自治,
但必须接受大秦律法、派驻流官、子弟入学长安。
对那些负隅顽抗的”张玄夜眼中寒光一闪,
“朕准你动用朱雀军团一切手段,犁庭扫穴,绝不姑息!”
“其三,以正合,以奇胜。”他看向慕青璃,“你的朱雀军团,需尽快适应山地、丛林作战。
工部会为你配备特制的防瘴药剂、驱虫药粉、以及适合林间穿行的轻甲和兵器。
同时,朕会调拨一批精通医术、毒理之人随军。
对付巫毒,光靠勇力不行,需得以毒攻毒,或以医克毒。”
慕青璃听得心潮澎湃不己,美眸中满是敬佩与崇拜,像是盛满了星星,闪耀非常。
张玄夜的谋划,层层递进,思虑周全,远超寻常的军事征伐。
更像是一场融合了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综合治理。
她仿佛己经看到,朱雀军团的旗帜插遍南疆群山,
通往南洋的商路被打通,大秦的威仪深入那片神秘之地。
“臣妾明白了!”她重重抱拳,“定按陛下方略,逐步推进,绝不敢急功近利,堕我大秦天威!”
张玄夜满意地点了点头:“具体细节,你可与兵部、工部、锦衣卫详细商议。
记住,稳扎稳打,朕要的是一个能真正融入大秦、提供赋税和兵源的南疆,
而不是一个需要不断镇压的泥潭。”
“是!”
就在慕青璃领命,雄心勃勃准备大展拳脚之际,另一件事也悄然提上了日程。
数日后,宣室殿。
张玄夜批阅着奏章,李斯年与礼部尚书联袂求见。
“陛下,”李斯年拱手道,“清河崔氏家主崔文渊,再次上书,
言其嫡女崔婉莹,年己及笄,品貌端庄,精擅诗书,
愿送入宫中,侍奉陛下左右,以全崔氏对陛下之忠诚。”
张玄夜笔下未停,淡淡道:“崔文渊倒是识趣。
东南清算,他崔家虽献产保得宗祠,却也伤筋动骨。
这是想借联姻,重振门楣。”
礼部尚书躬身道:“陛下,崔氏乃千年世家,虽经动荡,于士林中仍有影响。
若纳其女,可安河北士族之心,亦显陛下胸怀。
只是这纳妃之礼,尤其是陛下纳妃,与寻常藩王、勋贵不同,礼制上需斟酌。”
张玄夜终于放下朱笔,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说说看,依尔等之见,朕当如何下聘?”
李斯年沉吟道:“依古礼,天子纳妃,聘礼极隆,有玄纁、束帛、圭璋、俪皮等。
然陛下乃开国雄主,或可斟酌损益,既显天家气度,又不失陛下新政之精神。”
礼部尚书补充道:“聘礼清单,臣等己初步拟定,
包括:玄色、纁色帛各五十匹,极品东珠十斛,
南海珊瑚树两对,赤金五百两,白玉圭、玄玉璋各一,
以及北境貂皮、江南锦缎若干。
此外,按制,需赐崔氏父兄相应爵赏,以彰恩宠。”
张玄夜听完,却摇了摇头。
李斯年和礼部尚书见此,心中皆是一紧。
“太俗。”张玄夜语气平淡道,“金银珠玉,锦缎皮裘,朕之内库不缺,天下亦不缺。
崔氏所求,也非仅是这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朕纳妃,非为贪图美色,亦非单纯笼络世家。
此乃国事,亦当体现朕之意志。”
他转过身,目光陡然锐利:“传朕旨意。”
“聘礼如下:一、《开元字典》、《大秦律》(精装版)各一百部,
由文华阁特制,以朕之名赠与崔氏,令其族中子弟研习。”
李斯年眼中不禁精光一闪,陛下这是要将崔氏也纳入新政教化体系!
“二、赐‘大秦皇家书院’(原文学馆升级)入学名额二十,
允崔氏择优选派子弟入学,与寒门同考,择优录用。”
此条更是狠辣,首接给了崔氏子弟上升通道,却也断了他们凭借门荫垄断知识的可能。
“三、赐‘大秦功爵田’五百顷,位于新辟之河西走廊,
令崔氏组织族人、招募流民前往垦殖,十年内免赋。
告诉他们,地,朕给了,能否守住、能否产出,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这是要将崔氏的根基部分迁移出河北老巢,掺入沙子!
“西、赐朕手书‘诗礼传家’匾额一块,命工部精制,着天使送往崔氏祖宅悬挂。”
这既是荣耀,也是无形的紧箍咒——
既标榜了你们是诗礼传家,日后若行不轨,便是自打嘴巴。
“五,至于那些常规的金珠玉帛,按亲王聘侧妃例,减三成置办即可,不必张扬。”
张玄夜顿了顿,最后道:“另,告诉崔文渊,朕闻其女婉莹,素有才名。
待入宫后,可入文华阁行走,朕不吝给她一展所长之机。
但宫闱自有法度,望其谨守本分。”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李斯年和礼部尚书己是心服口服。
这哪里是寻常的聘礼?这分明是陛下对世家政策的延续和深化!
恩威并施,既给了面子(匾额、入学名额),也塞了里子(垦殖令、融入新政),
更划下了红线(宫闱法度)。
那减三成的常规聘礼,更是姿态鲜明——
朕纳你崔氏女,是给你机会,而非你崔氏有多么不可或缺。
“陛下圣明!臣等即刻去办!”
两人躬身领命,心中对这位年轻帝王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而与此同时,远在河北清河崔氏祖宅。
“父亲!您怎能如此!女儿女儿不嫁!”
崔婉莹泪眼婆娑地跪在崔文渊面前,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抗拒与绝望。
她心中早己有了属意之人,便是与她青梅竹马、一同读书论诗的表哥柳文轩。
虽柳家门第不及崔家,但文轩才华横溢,待人温润,她早己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