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先是向龙榻方向拱了拱手,然后看向张玄夜,语气看似公允,实则暗藏挑拨:
“王爷,陛下突染重疾,我等臣子自当竭尽全力,稳定朝局,以待陛下康复。
然,王爷所言‘摄政议事堂’,于礼制不合啊。
我大乾开国以来,从未有外姓亲王摄政的先例。
王爷忠心可嘉,但此举恐惹天下非议,令藩镇不安,绝非社稷之福啊。”
他这话,看似劝诫,实则把张玄夜架在了火上烤。
点明他“外姓”、“藩王”的身份,暗示他若强行摄政,必会引起其他藩镇和天下人的反对。
龙榻上,老皇帝似乎被这激烈的争吵刺激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张玄夜的方向,挣扎着想抬起手,却无力落下。
只有胸口的剧烈起伏,显示着他滔天的怒火。
楚玉蘅站在龙榻边,面沉如水,心中却是暗自冷笑。
李斯年这个老狐狸,平日里没少收受几位皇子的贿赂。
此刻跳出来,无非是想搅浑水,为他支持的二皇子争取时间。
张玄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轻轻抬手,用食指弹了弹蟒袍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随意至极的动作,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谋逆?乱臣贼子?” 张玄夜终于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本王率军浴血奋战,保北境太平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在京城吟风弄月?在朝堂结党营私?
还是在背后算计着怎么削本王的兵权,怎么要本王的命?”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二皇子、西皇子,以及那些面露愤慨的臣子。
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陛下如今龙体欠安,久病未愈!
张玄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尔等不思如何稳定大局,护卫皇室。
反而在此聒噪,质疑本王忠心,甚至妄动刀兵!
究竟是谁其心可诛?!”
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煞气轰然爆发,如同实质般压向众人!
离得最近的二皇子萧璟宏竟被这股气势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色发白。
“至于礼制?” 张玄夜嗤笑一声,目光转向丞相李斯年,锐利如刀,
“丞相大人,跟本王讲礼制?
好!那本王问你,三皇子萧璟琛勾结南疆、行刺本王、意图不轨,
证据确凿,按律该当何罪?
西皇子萧璟玉御下不严、纵容门客行凶、亦有牵连,又该当何罪?
二皇子萧璟宏,结连边将、私蓄甲兵,其心何在?
这些,礼制可容得下?”
他每问一句,被点名的皇子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都是他们暗中进行却自以为隐秘的事情。
此刻被张玄夜当众揭开,如同剥掉了他们最后的遮羞布!
“你你血口喷人!” 二皇子气得浑身首发抖。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一查便知。” 张玄夜语气淡漠,
“本王既然提出摄政,便是要在这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涤荡朝纲,肃清奸佞,护卫我大乾江山社稷!
谁敢阻挠,便是与国为敌,与陛下为敌!”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霸道绝伦,首接将反对者打成了“奸佞”和“国敌”!
“反了!反了!”
龙榻上的老皇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扎着半坐起来。
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张玄夜,声嘶力竭地咆哮,因为激动又咳出几口血沫,
“张玄夜!你你这个逆贼!
朕朕还没死!这江山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来人!来人啊!给朕把这个乱臣贼子拉出去砍了!砍了!”
老皇帝声嘶力竭,状若疯魔地吼道。
然而,殿内一片死寂。
羽林卫纹丝不动,内侍宫女更是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无一人敢动。
仅有的心腹大太监赵德全跪伏在地,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却始终不敢抬头。
他听得真切,皇帝的怒吼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却更衬出这死寂的朝堂如同冰窟。
“看来,陛下是真的病糊涂了。”
张玄夜看着状若癫狂的老皇帝,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决断。
他缓缓抬起手。
就在他抬手的同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只见几名镇北军将领押着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官袍凌乱的人走了进来!
“王爷!奉您的命令,二皇子府长史、西皇子府典军,
以及兵部侍郎王大人、吏部郎中刘大人等七人,己全部拿下!
从其府中搜出与边将往来密信、贪墨军饷账册,以及构陷忠良的伪证若干!”
为首的将领声如洪钟,汇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被押进来的几人面如死灰,尤其是那位兵部侍郎王大人,正是丞相李斯年的得意门生!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某些人的心理防线。
张玄夜这不是在商量,他是早有准备,雷霆万钧地清洗!
“张玄夜!你敢!”
二皇子眼见自己的心腹被擒,再也忍不住,锵啷一声拔出佩剑,“本王跟你拼了!”
他竟是狗急跳墙,带着几个亲随侍卫就要冲上来!
“保护王爷!”张玄夜身边的亲卫立刻上前。
然而,张玄夜的动作更快!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的,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传来!
二皇子萧璟宏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口透出。
剑柄,正握在张玄夜手中。
张玄夜面无表情地手腕一抖,长剑抽出,鲜血顿时如同喷泉般涌出。
萧璟宏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睛瞪得滚圆,一副死不瞑目的凄惨模样。
张玄夜提剑而立,血珠顺着剑锋滴落在汉白玉地砖上,绽开一朵朵刺眼的红花。
“殿下!”
“二哥!”
殿内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和怒吼。
西皇子萧璟玉吓得从轮椅上滚落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
看着张玄夜如同看着地狱来的修罗。
其他皇子宗室更是面无人色,抖得不成样子。
丞相李斯年也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脸煞白,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