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舒站在张玄夜身后不远处,狂风卷起她的狐裘和发丝。
她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这个男人,他不仅征服了草原,更是在向整个旧世界宣战!
而他,将注定成为新的天地主宰!
一种无比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追随他,辅佐他,亲眼见证并参与这改天换地的伟业!
甚至成为他身边最特殊的那一个!
她的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彻底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晰的、燃烧着野心的坚定光芒。
张玄夜缓缓转过身,目光掠过激动万分的慕青璃,最后落在江云舒脸上。
风很大,吹得他墨色大氅猎作响。
他脸上的血污尚未洗净,却更添几分铁血悍厉。
他看着江云舒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仿佛看透了她此刻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女人伸出了手。
那只手,刚刚握剑斩下了单于的头颅,刚刚踢翻了旧时代的祭品,
沾着血与尘,却蕴含着足以颠覆天下的力量。
江云舒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微凉而微微颤抖的手,放入了他温热而布满薄茧的掌心。
他猛地收紧手掌,将江云舒和慕青璃拉近身边,
与她们一同俯瞰着山下臣服的万军、匍匐的胡虏、
以及那广袤无垠、即将被他踏在脚下的万里河山。
阳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与这苍茫天地、与这赫赫战功融为了一体。
狼居胥山上,很快便竖起象征强盛军威、象征张玄夜不朽功业的丰碑!
封狼居胥,勒石记功!
张玄夜终于完成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不朽传奇!
接下来,大军携带着无上荣光和丰厚的战利品凯旋而归。
消息传回京城时,举朝震惊!
随后便是无尽的恐慌(对于某些人)和狂喜(对于百姓和主战派)。
萧璟琛在府中砸碎了心爱的白玉镇纸,脸色铁青,气得几乎吐血。
张玄夜的成功,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让他在朝中的处境更加艰难!
而凯旋大军行至北境边关时,张玄夜收到了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
并非嘉奖,而是一封措辞严厉、催促他即刻交出兵权、回京述职的圣旨。
显然,有人坐不住了。
张玄夜看着圣旨,冷笑一声,随手扔在一旁。
他看向身边焕然一新、眼神坚定而炽热的江云舒,淡淡道:
“看来,京城的朋友们,给我们摆好了下一场宴席。
江云舒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侯爷剑锋所指,云舒愿为前锋。”
她的智慧和谋略,终于要调转枪口,对准她曾经效忠过的那个世界了。
而她,这一次心甘情愿,甚至己经迫不及待。
两人继续策马前行,身影渐渐隐没在晨雾之中。
远处的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前方的巨城上,映照出一片绚烂的霞光。
玄武巨城巍峨耸立,城墙如铁铸般厚重,护城河如镜,倒映着朝阳的金光。
这里是镇北军的脊梁,是北境最后一道屏障,亦是张玄夜势力的真正核心。
随着玄武城那饱经风霜的巨大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而威严的轰鸣,
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在向它的主人俯首。
然而,城门内外,早己不是预想中肃杀的军阵或惶恐的百姓。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从城门口开始,黑压压的人群一首蔓延到视线的尽头,
挤满了每一条街道,每一扇窗口,甚至每一片屋顶!
男女老少,士农工商,几乎整个玄武城,乃至周边城镇的百姓,都自发地涌了出来。
他们手中挎着篮子,里面装着还冒着热气的面饼、煮熟的鸡蛋、自家酿的浊酒;
他们捧着连夜赶制出来的万民伞、功德牌;
许多人的眼中含着热泪,脸上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最纯粹的笑容和激动。
当张玄夜那标志性的玄甲身影,骑着神骏的火龙驹,出现在城门洞口时——
短暂的寂静后,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瞬间席卷了整座城池!
“侯爷回来了!”
“镇北侯万胜!”
“侯爷!吃个饼子吧!刚烙的!”
“侯爷!俺家娃的命是您救的!给您磕头了!”
“万民感念侯爷大恩!”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无数的手臂挥舞着,无数的食物、花瓣,甚至象征平安的符箓,
如同雨点般向着队伍抛洒而来。
若不是有军容严整的士兵在前方勉强维持着秩序,人群几乎要淹没整个凯旋的队伍。
张玄夜勒住战马,看着眼前这远超预期的热烈场面,
饶是他心志坚如磐石,此刻胸中也忍不住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这就是他守护的百姓,如此质朴,如此热情。
他穿越而来,始终秉持着人人平等的理念,爱民如子,兴利除弊。
北境军政大一统后更是大力改革,看来这一切,百姓们都记在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端坐在马背上享受欢呼,
而是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翻身下马!
“侯爷?”身旁的副将和亲兵都是一惊。
张玄夜却摆摆手,示意无妨。
他推开亲兵试图护卫上前的手,大步走向路边的人群。
他先是走到一个捧着鸡蛋、手臂都在颤抖的老妪面前。
那老妪看到他走近,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把篮子往前递。
张玄夜没有嫌弃篮子的简陋,更没有在意老妪身上粗布衣衫可能沾染的尘泥。
他温和地笑了笑,那笑容驱散了他身为统帅的威严,带上了一种罕见的亲和力。
他伸出手,从篮子里拿起一个还温热的鸡蛋,仔细地剥开壳,
然后当着万千百姓的面,小口却认真地吃了下去。
吃完,他对老妪微微颔首,声音清晰地传入周围寂静下来的人群耳中:
“老人家,鸡蛋很香,谢谢您。
心意本侯领了,剩下的留给孙儿补补身子。”
老妪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哆嗦着嘴唇,只会重复:“侯爷侯爷”
紧接着,张玄夜又走向一个被父亲抱在怀里、
约莫五六岁、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看着他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