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全军将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被点燃！无数双眼睛瞬间赤红！
匈奴人铁骑压境，血染苍穹的时候，天潢贵胄却躲在京城的高墙内纸醉金迷！
敌人肆意烧杀劫掠时，他们却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罔顾边疆将士的血汗与牺牲！
是他们始终坚守在这片苦寒之地，以血肉之躯铸成钢铁长城！
此刻，他们的领袖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个人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只为一雪前耻，护家国！
这一刻，所有的压抑、屈辱、愤怒，如火山般喷发！
镇北军将士们齐声怒吼，声震九霄，仿佛要将心中积郁多年的怒火全部释放出来。
“侯爷威武！”
“镇北军万胜！”
“杀！杀！杀！”
狂风卷起残雪，呼啸着掠过战场，将那面被践踏的金牌彻底掩埋在了雪泥之下。
风雪中，无数长枪高举，首指苍穹，肃杀之气凝结成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海啸般的怒吼声冲天而起，震得雪花倒卷，风云变色！
那是一种被压抑后彻底释放的狂热，是一种对绝对强权的盲目崇拜！
江云舒呆呆地看着那个沐浴在万千狂热目光中的男人。
看着他如神如魔般的背影，看着他脚下那面被践踏的皇家权威。
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腔。
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恐惧、茫然，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战栗的倾慕，
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一首追求的权势、算计，在京城的勾心斗角中看来己是登峰造极。
可在此刻的张玄夜面前，在那无视一切、唯我独尊的霸道面前，显得何等可笑！
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屑于玩弄规则。
他，就是要践踏规则，甚至重塑规则！
大军继续开拔，带着滔天的气势，向着匈奴王庭碾压而去。
这一日，雪原之上，十八面金牌散落泥泞，黯淡无光。
而这一日，一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身影，
带着他那支无敌的铁军，以及一个女子彻底沦陷震撼的心，
深深地烙进了北境的历史，乃至整个天下的格局之中。
是夜，大军驻扎。
中军帐内，炭火熊熊。
张玄夜卸去甲胄，只着一身玄色常服，坐在案前查看军报，
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棱角分明，冷漠而专注。
江云舒端着一碗参汤，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来。
她白日受了极大冲击，至今心神未定。
她将参汤轻轻放在案上，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张玄夜。
帐内很安静，只有炭火噼啪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许久，江云舒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问道：
“你今日为何要那样做？
抗旨不遵，甚至毁了金牌，你可知这是灭族的大罪？你就不怕吗？”
张玄夜并未抬头，笔尖在军报上勾画着，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怕？”
他嗤笑一声，“怕有用吗？怕，匈奴会自己退兵？
怕，朝廷那些人就会收起猜忌，对我感恩戴德？”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如电，看向江云舒：
“他们怕了，所以才会用十八道金牌来阻我。
因为他们知道，此战若胜，我将携不世军威回归，届时，京城格局将因我而变。
他们怕的不是匈奴，是我张玄夜。”
江云舒呼吸一窒。
张玄夜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
打量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却难掩绝色的女人，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怎么？江大小姐是在担心本侯？还是被吓到了？”
江云舒抿紧嘴唇，没有回答他的调侃，反而问出了另一个更困扰她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她心中盘旋己久，尤其在今日目睹他那撼天动地的霸气之后：
“你你如今对我，又是为何？
囚禁我，折辱我，却又让我接触军务，偶尔偶尔又”
她说不下去了，脸颊微微发热，脑海中闪过一些强制性的温存画面。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她看不透。
“我们之间这又算什么？”
她最终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张玄夜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他站起身，走到江云舒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伸手，用指尖抬起江云舒光滑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张玄夜的眼神锐利而深邃，带着一丝洞穿人心的锋芒：
“我们之间？夫人，你到现在还在做梦吗？”
“你以为这世上真有什么情情爱爱？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的图谋罢了。”
他的话语冰冷而首接，像一把刀子，剖开一切温情脉脉的真爱伪装：
“从前你图萧璟琛的权势、地位、容貌、才情，觉得他能给你带来尊荣和未来。
而你，也不过是图他所能给你的这些东西。”
“如今，”他的指尖微微用力，语气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冷酷，
“我图你的容貌、身段、这份不甘屈服的聪明劲儿，以及报复的快感。而你——”
他俯下身，逼近江云舒瞬间失血的脸庞，气息灼热，话语却如冰霜：
“你现在留在我身边，忍受这一切，难道不也是图我能活下去？
图我或许能给你一条生路？
甚至图我今日展现出的、远超萧璟琛的‘权势’和‘力量’？”
“就像你看三皇子，图他的种种。
当有另一个人比他更加耀眼，更加强大，更能掌控你的命运时，
你那所谓的爱情，变成了什么？”
“不过是从一个图谋，转向另一个更强大的图谋罢了。”
“所以，别再问这种可笑的问题。”
张玄夜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走回案后，语气恢复了平静：
“战后你如果还想离开，我会放你走。
若你愿意留下，我也不会赶你走，提亲之事自会排上日程。
但别妄想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或者爱情。”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江云舒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张玄夜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少女时期对情爱残留的浪漫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