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远洲那铺天盖地的羞辱和仿佛掌控一切的傲慢,姜默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缓缓伸出手端起了面前那杯殷红如血的普洱茶。
顾远洲看着他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在他看来,这是姜默服软的信号。
哪怕这条狗长出了獠牙,但在主人的积威之下,终究还是要低头喝下这杯茶。
然而下一秒,姜默的手腕轻轻一翻。
“哗啦——”
滚烫的茶水,连同那些珍贵的茶叶,没有送进嘴里,而是直接泼在了顾远洲面前那张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茶水溅开,打湿了顾远洲那双擦得锃亮的手工皮鞋,留下一滩刺目的污渍。
这个动作极具侮辱性。
比直接把茶泼在顾远洲脸上,更让他感到难堪。
顾远洲眼角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那副维持在脸上的、高深莫测的面具,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那滩水渍,仿佛那是泼在他尊严上的脏水。
“顾远洲,你的戏太多了。”
姜默放下空茶杯,向后一靠,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比顾远洲这个曾经的上位者更加放松,更加从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
烟雾升腾而起,模糊了他那张冷峻的脸。
“什么狗不狗的,什么项圈不项圈的。”
姜默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通透与冷漠。
“你那套陈旧的、充满了封建馀孽味道的家族史,我没兴趣听,也不想听。在这个时代,还在用血统和出身来定义一个人的价值,只能说明你已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我针对你,不是为了什么背叛,更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上位。”
姜默的身体微微前倾,隔着烟雾,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两把利刃,直刺顾远洲的内心。
“仅仅是因为,你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找人杀我。”
“也不该为了掩盖你的罪行,把手伸向我的父母。”
姜默的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你派去城南制药厂的杀手,还有针对我和我父母的袭击……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呢。”
“你现在感觉如何?”
姜默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顾远洲那张形销骨立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像只过街老鼠一样躲在这个没人的茶室里装高深。这就是你所谓的底蕴?这就是你所谓的手段?”
“绑架自己的老婆孩子当筹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威胁一个你眼中的下等人。”
“顾远洲,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丑陋。”
“闭嘴!!”
顾远洲象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拍桌子,那张苍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那是保护!不是绑架!!”
他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唾沫星子横飞。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只有我能保护他们!只要我在,他们就永远属于我!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任何人都别想把他们从我身边抢走!!”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偏执,象是一个守着财宝的恶龙,哪怕财宝已经腐烂,也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找不到?”
姜默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他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那个价值不菲的紫砂烟灰缸里,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顾远洲那双疯狂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
“永恒庄园。”
这四个字就象是一道定身咒。
刚才还在歇斯底里咆哮的顾远洲,瞬间象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
“当啷!”
茶杯掉落在桌面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满手,烫红了皮肤,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变得毫无血色,象是见到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姜默。
“你……”
他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可能?!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他十年前通过十几层海外空壳公司,秘密买下的废弃地皮!
所有的手续都做得天衣无缝,连苏云锦都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
这个司机……这个他眼中的蝼蚁……怎么可能会知道?!
姜默看着他这副见了鬼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冷了。
“南城郊外,坐标北纬31度24分,东经120度36分。”
姜默象是在背诵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说明书,语气平静得可怕。
“地下三层结构,全钢筋混凝土浇筑,防爆等级a级。拥有独立的供电系统,独立的净水循环系统,储备了足够一家人生存的物资。”
“不得不说,顾董,你藏得挺深。”
“为了给自己留这条后路,你甚至不惜在十年前就开始布局。”
姜默每说出一句话,顾远洲的身体就颤斗一下。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顾远洲已经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象是一滩烂泥。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那是底牌被彻底掀开后的崩溃。
“你……你是怎么查到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姜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崩溃的男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在你眼里,我是个司机。但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你以为你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你的那些手段,就象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姜默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语气淡漠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不好意思,在我来这里之前,陈四爷已经带着全副武装的龙鳞卫过去了。”
“算算时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破门了。”
“你所谓的收回,你所谓的永远在一起,不过是个笑话。”
“顾远洲,这一次,你输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