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张刚刚恢复了七八成的脸上,所有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专属地狱……
这四个字象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她的灵魂最深处。
她想站起来,想逃离这个房间,想逃离这个男人。
可她的身体却象灌了铅一样沉重,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恐惧。
绝望。
还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她终于明白了。
从她喝下第一碗药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打算治好她。
他只是用七天的时间,在她身体里种下了一颗比任何毒药都更恐怖的种子。
一颗名为依赖的种子。
“不……不……”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象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音节。
“这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抬起头,用那双写满了绝望与哀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默。
她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哪怕只是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也好。
可她失望了。
姜默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的温度,只有一片如同深渊般的冰冷。
他甚至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那种看着一件物品,一件已经彻底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的眼神,打量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摇曳的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安吉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象是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
她想反抗。
可她不敢。
她怕死。
更怕那种比死亡更恐怖的,被他描述的,那种能将灵魂都啃噬干净的痛苦。
就在她即将被这股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垮,整个人都要崩溃的时候。
姜默缓缓地蹲下身。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视线处在了同一水平在线。
安吉拉能清淅地看到他脸上那些因为失血而留下的苍白痕迹,也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同岩浆般翻滚的东西。
那不是怜悯。
那是一种掌控者在欣赏自己猎物时,才会流露出的,充满了占有欲的愉悦。
姜默伸出手,轻轻地,用一种近乎于情人间抚摸的温柔动作,捏住了她的下巴。
然后他强迫她抬起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别急着绝望。”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却象是从地狱里传来的魔鬼低语。
“我给你选择。”
选择?
安吉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姜默的手指开始移动。
他用指尖,缓缓地描摹着她脸上那张银色面具的轮廓。
那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病态的,充满了仪式感的意味。
“第一个选择。”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那笑意却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人感到寒冷。
“现在,立刻让你的人进来。”
“拿起枪,对准我的头,扣下扳机。”
“我保证,我绝不反抗。”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我会死在这座华丽的城堡里,陪着你一起腐烂。”
“很公平,对吧?”
公平?
安吉拉的身体剧烈地颤斗了一下。
她能听出来,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现在选择杀了他,他真的不会反抗。
可是……然后呢?
然后她就要在那种比死亡更恐怖的痛苦中,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滩腐肉。
这不是选择,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死刑宣判。
就在她的大脑还在疯狂地运转,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的生机时。
姜默的手指从她的面具上移开了。
那只冰冷的手缓缓地下移。
落在了她那恢复了细腻的脖颈上。
他的手指在那片柔软的肌肤上,轻轻地来回揉捏着。
那动作带着一种暧昧的,充满了侵略性的意味。
“第二个选择。”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那语气愈发森然,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
“做我最听话的宠物。”
宠物这两个字,象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安吉拉的心脏。
“我会让你活下去。”
姜默继续说着,他的手指依旧在她的脖颈间游走。
“甚至活得比以前更光鲜。”
“我还会给你,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毒药技术。”
他的手又向上移动,落在了她那半边还没完全恢复的脸颊上。
那只手的温度很低,却让安吉拉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你想想看。”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魔鬼的叹息,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等你彻底恢复了,你依然是那个让无数男人疯狂的尤物。”
“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想死死压在身下的金丝猫。”
他停顿了一下,那只抚摸着她脸颊的手,突然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不让她感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疼痛。
“而你的主人。”
他凑近她,那双黑色的眼眸,近在咫尺,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只有我一个。”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成为我的禁脔,更让你感到安全和荣幸的事情了。”
禁脔……
安吉拉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要她放弃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所有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他要她象一只被驯服的宠物,象一件精美的玩物,永远地,卑微地,臣服在他的脚下。
羞辱。
极致的羞辱。
比死亡更让人无法接受的羞辱。
可是……
她的身体里,那股因为药效而产生的,温暖的,让她感到无比舒适的感觉,还在缓缓流淌。
那种感觉象毒品一样,侵蚀着她的理智,摧毁着她的意志。
她想拒绝。
她想大声地告诉这个魔鬼,她安吉拉宁愿死,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宠物。
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姜默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挣扎与痛苦的脸,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他松开了手。
然后,他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了那张柔软的大床边,慵懒地靠在床头。
他拿起旁边的红酒杯,轻轻地晃了晃,看着杯中那殷红如血的液体,在烛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番充满了诱惑与威胁的话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
“一分钟后,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他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
“选第一个,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也可以在痛苦中慢慢腐烂。”
“选第二个,你就跪下来,告诉我,你愿意成为我最听话的宠物。”
“开始计时。”
一分钟。
对安吉拉而言,这一分钟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她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与挣扎而剧烈地颤斗。
她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理智告诉她应该选择第一个。
哪怕死也要保留最后的尊严。
可求生的本能,还有身体里那股对药物的渴望,却在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灵魂。
她想起了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
想起了自己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所做的那些肮脏的,不择手段的事情。
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
尊严?
她还有那种东西吗?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壁炉里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
每一声都象是在倒计时。
终于,当姜默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时。
“时间到了。”
安吉拉闭上眼睛,她做出了选择。
她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步一步走到了姜默的面前。
她的双腿在发抖。
她的心脏在狂跳。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她跪了下来。
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她低下头。
那张刚刚恢复了七八成,依旧美丽的脸上,挂满了屈辱的泪水。
“我……”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愿意……”
“成为您……最听话的……宠物……”
说完这句话。
她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无尽的空洞和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