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归元阁的主会客厅。
气氛肃穆,空气凝重。
陈老爷子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唐装,靠坐在主位的轮椅上。
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经过一夜的休养和简单的药膳调理,他已经能勉强开口。
他那双曾经浑浊的眼睛,此刻带着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整个会客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姜默和秦知语坐在客位。
两人神态自若。
而陈家三兄妹,则象三名等待审判的犯人,垂手侍立在一旁。
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老爷子没有说任何开场白。
他那刀锋一样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的长女和次子。
那目光中没有温情,只有冰冷的审视。
“清露,立言。”
他的声音不大,因为身体初愈还显得有些沙哑。
可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整个会客厅的空气都停滞了。
陈清露和陈立言心中一颤。
他们向前一步,齐齐低下了头,不敢与父亲的目光对视。
“跪下!”
石破天惊的两个字,从老爷子的口中平静地吐出。
没有尤豫,不带商量。
这两个字象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陈清露和陈立言的心脏上。
两人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们是谁?
一个是掌管着陈家数百亿生意的“冰凤凰”,在北城商界说一不二。
一个是纵横北城社交圈,长袖善舞,被无数人追捧的陈二公子。
自从他们成年以后,何曾受过当众下跪的屈辱?
“爸!”
陈清露抬起头,想要争辩。
她那张总是覆盖着冰霜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屈辱与抗拒。
“我们……我们也是为了家族着想,我们……”
她想说,自己只是不想让家族被来路不明的骗子蒙蔽。
“砰!”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
陈老爷子将手中的青瓷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
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洒了他一手。
他却好象没有感觉。
“我陈家!”
他厉声喝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火。
“没有忘恩负义、有眼无珠之辈!”
“姜神医,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我陈家的大恩人!”
“是我陈云山这条命的再造父母!”
“你们两个,鼠目寸光,骄狂自大,对他百般叼难,万般猜忌!”
“险些将我唯一的生路亲手断送!”
“我陈家的脸,我陈云山这张老脸,都被你们这两个不孝子,丢尽了!”
老爷子的话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整个会客厅里,只剩下他那充满怒火的训斥声在回荡。
陈清露和陈立言的身体,在父亲如山般沉重的威压下,剧烈颤斗起来。
他们所有的辩解,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旁的陈四爷,看着自己那两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姐和二哥。
他们此刻面如死灰,狼狈不堪。
他心中涌起一股快意。
这快意,不是因为幸灾乐祸,也不是因为自己终于压了他们一头。
而是因为,恩人的尊严终于得到了捍卫。
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
在老爷子那不容抗拒的目光逼视下。
在高傲的冰凤凰陈清露和一向圆滑的陈二公子之间。
他们最终,屈辱地缓缓地弯下了膝盖。
“扑通!”
两声沉闷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他们重重地跪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跪在了姜默的面前。
深深地低下了他们那曾经高贵无比的头颅。
整个南城,乃至整个北城,跺跺脚都足以引起地震的两位大人物。
此刻,如同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向他们曾经轻视、猜忌的人,谶悔赎罪。
处理完家事。
陈老爷子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他转过头,看向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喝茶的姜默。
姜默的表情好象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爷子的脸上,充满了歉意与发自肺腑的感激。
“姜先生,家族不幸,出此逆子,让您见笑了。”
姜默放下茶杯,淡淡地开口。
“老爷子言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先生大度!”
陈老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那刚刚缓和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陈家最尊贵的客人!”
“您的事,就是我陈家的事!”
他目光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篾与霸气。
“顾家?”
“哼,除了那个还没死的老东西顾建国有点分量,他顾远洲算个什么东西?!”
“他想玩商业封锁,想玩资本游戏?”
“我陈家就陪他玩到底!”
陈老爷子对着跪在地上的陈清露和陈立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你们两个听好了!”
“我以陈家家主的名义,在此立誓!”
“陈家所有资源为姜先生所用!”
“不计成本,不问缘由,无任何条件!”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陈清露和陈立言,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屈辱地应道。
他们的头埋得更深了。
与此同时,欧洲一处不对外公开的私人实验基地内。
安吉拉赤裸着身体,静静地躺在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淡绿色营养液的玻璃槽中。
她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测生命的管线。
突然她的眼睛睁开。
她坐起身推开玻璃槽的舱盖。
营养液顺着她如同古希腊雕塑般的身体曲线滑落。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
看着自己光洁如玉的手臂上,那条若隐若现的黑色细线。
她的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恨意,与一种病态的迷恋。
“东方的……神秘力量……”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双蓝色的眼眸里,闪铄着魔鬼一样的光芒。
她走到通信器前,按下了最高级别的红色按钮。
“通知‘日内瓦铁十字’亚洲分部。”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抓捕一百名以上,拥有三十年行医经验的东方中医!”
“我要让他们,亲手为我解开这个魔鬼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