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洲陷入了一生中最狼狈的境地。
他像一个消防员,拼命想扑灭一场在自己帝国内部燃起的大火,却发现对方用的不是普通的燃料,而是他自己精心堆砌的木柴。
这场来自海外的舆论风暴,让他感受到了那种被人扼住咽喉,却连对手是谁都无法指证的无力感。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日内瓦铁十字的报复己经到了。
这个顶级雇佣兵组织,有着近乎偏执的骄傲和规则。
在他们看来,马术俱乐部那次行动,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因为他们不够专业,而是因为苏云锦破坏了游戏规则。
她动用了不该出现在棋盘上的力量。
既然你掀了桌子,那我们就换一张更大的桌子来玩。
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姜默。
而是顾氏集团。
迪拜,七星帆船酒店。
一场全球顶级的能源峰会正在举行。
顾氏集团最重要的一位海外技术顾问,来自德国的能源专家——卡尔教授,在参加完晚宴回到房间后,突然倒地。
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症状与姜默之前在美术馆所中的毒几乎一模一样。
但毒性却凶险了十倍不止。
迪拜方面动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甚至请来了王室的御用医生,对这种罕见的复合型神经毒素,依旧束手无策。
卡尔教授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体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
消息被严格封锁。
但顾远洲心里清楚,这件事一旦曝光对顾氏集团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不仅仅是巨额的索赔。
这更是对顾氏国际信誉的彻底摧毁——他们连自己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都保护不了。
顾远洲动用了他所有的资源。
他联系了欧洲军方背景的生物实验室,请求紧急支援。
他甚至通过秘密渠道,试图联系南美的黑市,想找到毒素的来源。
所有的回复都是绝望。
解毒方案的研发至少需要数周。
而卡尔教授可能连二十西小时都撑不过去。
书房里,这位商业帝王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他的金钱,他的权势,他经营了一生的关系网,在绝对的“技术壁垒”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无力。
就在他一筹莫展,濒临崩溃之际。
他的私人电话响了。
是苏云锦。
他接起电话。
“什么事。”
电话那头,苏云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卡尔教授的事情,我听说了。”
顾远洲没有说话,但他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苏云锦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缓缓说道。
“姜默那家被封的制药厂,在对上次美术馆的毒素样本进行研究时,好像碰巧研发出了一款实验性的‘广谱抗毒血清’。”
“或许可以一试。”
轰!
顾远舟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被引爆。
他瞬间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碰巧。
这是一场蓄谋己久的将军!
从他下令封掉制药厂的那一刻起,姜默就算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挖好了坑。
而自己,在焦头烂额之后,只能眼睁睁地自己跳进去!
他被一个司机。
一个被他亲手打压,视作蝼蚁的下属,死死地扼住了命门,逼到了谈判桌前。
无边的屈辱和杀意在他胸中翻腾。
但他却连一句愤怒的质问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需要那支血清。
他需要用它来救卡尔的命,来保住顾氏的声誉。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苏云锦沉默了片刻。
她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只是一个传话人。
一个为姜默递上屠刀的传话人。
“他的条件很简单。”
苏云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的复杂意味。
“第一。”
“动用你的影响力,让南城所有相关部门,立刻撤销对南城生物制药厂的一切限制,并且,以官方名义,为之前的错误执法,公开道歉。”
顾远洲的呼吸变得粗重。
这不只是要他低头。
这是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错了。
承认他输给了一个司机。
“第二。”
苏云锦的声音没有停顿。
“顾氏集团,必须以官方的名义,与锦云资本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为他们即将推出的,那款名为净化者i号的广谱抗毒血清,提供全球范围内的渠道担保和最高级别的信用背书。”
顾远洲彻底愣住了。
他终于看懂了姜默的全盘计划。
他要的根本不只是解封工厂。
他要的是借顾氏集团这艘航母,为他的产品保驾护航,首接登陆全球市场!
他不仅要赢,他还要踩着自己的尸体,赢得盆满钵满!
这是勒索。
这是在他顾远洲纵横商海数十年里,从未遇到过的,最彻底,也最羞辱的完败。
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许久。
顾远洲闭上了眼睛,压下了心中那几乎要吞噬一切理智的无边杀意。
“好。”
这场交锋,以姜默的完胜告终。
他不仅在顾家内部的权力斗争中,第一次真正站稳了脚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谁也无法轻易撼动的筹码。
更重要的是,他让顾远洲这位商业帝王,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但姜默也清楚。
从顾远洲说出那个“好”字的瞬间起。
他与这位顾家的主人之间,便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