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道上，聂菲鹏掏出一支烟点上。
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股白白的烟气。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黑压压一片，尤如此刻他的心情。
走到这一步，他当然知道原因。
可他不想接受现实。
一支烟很快抽完，聂菲鹏顿了顿又掏出一支烟点上。
然后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备注为“优购网罗总”的电话打了出去：
“喂，罗总，我是惠团网的地推经理聂菲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向您汇报……”
三分钟后。
电话里，罗子辉很是诧异的问道：
“你确定你看到了收购协议？”
聂菲鹏赶忙纠正道：“不是收购协议，是关于云峰资本收购惠团网的磋商协议书。”
“你有看到收购意向价格吗？””
“多少？”！”
对话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
“艹！口气真不小啊！！”
说实话，这个价格就是聂菲鹏也是震惊不已。！
“聂经理，你能想办法把收购协议内容搞到手吗？只要拍照的照片都行，我要有实际的证据。”
“我……”
聂菲鹏原本想说，我已经被陆向阳开除了。
可话到嘴边，他立刻改了口：
“我试试吧！”
“那太好了，你想个办法，拍几张协议内容的照片，尤其是要云峰资本给出的实际收购价格。”
聂菲鹏也不是傻子，知道对方要这个价格，就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判里拿到底价。
“罗总，我可以答应你做这件事，但是我有条件。”
“说说看！”
聂菲鹏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没有退路可言。
而优购网必然将是他最好的去处：
“罗总也知道，我在惠团网一直负责地推这一块，但如果我泄露这件事，陆向阳肯定会开除我，所以我想跳槽到优购网，待遇至少要跟我现在的持平。”
罗子辉立刻答应下来：“这个简单，我们现在正需要有经验的地推经理，你过来我直接让你负责公司地推业务，待遇只增不减，还有吗？”
聂菲鹏想了想说：“还有一个，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来，必然会破坏云峰资本和惠团网的收购事宜，陆向阳肯定不会放过我，很可能会起诉我，所以，我希望优购网能够给我提供一些法律上的支持，保证我的安全。”
罗子辉闻言，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这是应该的，我们会请最好的律师团队来保护你，你放心好了。”
聂菲鹏见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不禁暗喜。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只要能够把收购协议内容搞到手，他不仅有了谈判的筹码，还能够顺利跳槽到优购网，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罗总，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啊！聂经理，我等你的好消息。”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挂断电话。
聂菲鹏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又拿出手机发出去一条消息：
“米娅，对不起，刚才吼了你，因为我被公司开除了……”
跟着一条短信很快回来：
“啊？你现在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担心，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当面告诉你……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帮帮我。”
……
夜色如墨。
大学城，玫瑰花语小区外。
王胖子烧烤店里，亮着暖黄的光。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随后一饮而尽。
喝酒的人正是陆向阳和杜宾。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杜宾突然十分感慨的冒了一句：
“老陆，我特么真的好怀念单身啊！”
原本两个人已经在杜宾家里吃了晚饭。
可因为杜宾在他妈妈“少喝点”的唠叼下，两个人都没喝尽兴。
于是杜宾又扯了个谎，拉着陆向阳又偷偷溜出来喝酒了。
“你小子都是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
陆向阳看得出这家伙最近变化挺大的。
以前都是乐呵乐呵的性格，现在有点沉闷。
尤其眉眼间以前那种放荡不羁的感觉没有了。
此刻却爬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倦怠，甚至说是忧郁。
“其实吧，老陆……最先知道小玉怀孕的时候我还真没那么怕，甚至还有点窃喜……
啧，说不清，就感觉自己挺牛逼似的，我也总有一件事走到你前面了。”
说到这里，杜宾自嘲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啤酒杯：
“但既然事情发生了，我觉得这是男人该负的责任，扛起来就行了。
可是……老陆……”
此刻的小嘟嘟就象开了闸的洪水，憋了太久的话汹涌而出：
“这日子一天天过，眼看着小玉肚子越来越大，我妈也来了，家里整天不是炖汤就是熬药，满屋子都是那种……那种过日子的味道。
小玉她……她情绪也不稳定，有时候莫明其妙就哭，问我以后会不会不要她……我能怎么回答？
我只能说不会啊，可她就感觉我是在骗她……就神叨叨的……
我我我……我真的好怀念以前单身啊！
我也知道小玉这是孕前焦虑症……
可是我，诶！”
叹了一口气，他又咕噜咕噜顾自灌了一杯煮啤酒。
伴随酒精的催发，似乎也无法浇灭他心里的焦灼。
此刻的杜宾眼圈都是红的，眼神里是一种无处可逃的仓惶：
“我现在想的是奶粉哪个牌子好，尿不湿会不会对宝宝过敏，学区房……我他妈还在读大学呢，我现在想的全是小孩的事情……
我有时真的很想发泄情绪，可我妈还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要当爸爸了，要稳重，要有担当。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手指用力地掐着自己的眉心：
“可我心里慌啊……老陆，我真的慌。
就感觉我的人生好象被按了快进键，嗖地一下，就直接跳到我最没准备好的那一幕了。
别人还在跑还在跳还在疯，我却已经必须扛着重担往前跑了。
我好早就想找个人，就喝酒，就听我说这些屁话，我……”
声音彻底哑了下去，肩膀微微颤斗，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他慌忙用手背去擦，越擦越湿。
“？？？”
陆向阳都懵了，这特么怎么还哭上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