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丁零岛的建设规划,在何卫华的帮助下迅速走上了正轨。
一周后,一支来自军方工程兵部队的设计团队,秘密进驻了内丁零岛,开始根据林超提供的规划思路,进行详细的勘探和设计。
与此同时,香江的各大报纸和电视台,连续几天都在头版头条报道着港府剿匪的辉煌胜利。
画面里,英军的坦克碾过烧焦的废墟,荷枪实弹的廓尔喀士兵押解着垂头丧气的俘虏。
港督麦理浩亲临现场,对着镜头发表了措辞强硬的讲话,誓要维护香江的法治与安宁。
九龙城寨一间新开的越南河粉店里,墙上的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这些新闻。
店面不大,只有四五张桌子,一个穿着奥黛的越南女人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后厨里,几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闷热的蒸汽中忙碌着。
二楼的阁楼,光线昏暗。
阮安国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那张通辑照片。
照片上的他,穿着时髦的衬衫,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上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容。
那是他刚到香江时精致的样子。
和他现在这副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走到一面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行,还不够。
他拿起一把剪刀,对着自己那头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毫不尤豫地剪了下去。
参差不齐的头发胡乱地搭在额前,让他看起来象个潦倒的街头混混。
“从今天起,每天给我化妆。”他对身后一个正在缝补衣服的越南女人说道。
那女人曾经在西贡的美军俱乐部里做过化妆师。
“把我画得越黑越老越好。”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挺拔的身材,那是常年军事训练留下的痕迹。
“以后每天的饭量加倍,我要尽快胖起来。”
他要彻底埋葬掉那个过去的阮家大少。
武德忠从楼下走了上来,将一碗刚刚煮好的河粉放在桌上。
“城寨里的黑话和规矩让弟兄们都尽快学会。不会粤语的现在就开始学。咱们要尽快适应这里。”
阮安国点了点头,端起碗,大口地嗦着粉。
他们带来的钱,在城寨里起了大作用。
这家小小的河粉店连同周围几间破败的筒子楼,已经被他们悄悄买了下来。
店铺成了他们的眼睛和耳朵。女人们在前台迎来送往,收集着各种信息。
粤语熟练的老兵则化身成苦力、杂工,在城寨的各个角落打着黑工。
他们不为赚钱,只为摸清这里盘根错节的社团势力,找到可以利用的机会。
深夜,武德忠在阁楼里间的密室里,架设好电台。
他戴上耳机,手指在电键上飞快地敲击,将他们在香江的遭遇以及现在的处境,用密码转化成电波,发向了遥远的西贡。
电波瞬间穿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
西贡,阮高祺的官邸里。
这位南越中将看着译出的电文,久久没有说话。
儿子没死,这是唯一的慰借。
但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近百名战场上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老兵,一个营的军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损在异国他乡。
他对香江这条退路开始产生了怀疑。
那里真的能成为阮氏家族安稳的避风港吗?
他将电文烧掉,在书房里踱步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叫来了自己的另一个侄子,阮文泰。
阮文泰三十岁出头,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看起来很普通,但是眼神却异常明亮。
和阮安国的张扬不同,他显得沉稳且内敛。
他在军队的情报部门任职,精通马来语和闽南、潮汕等多种方言,常年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下执行任务,生存能力极强。
“叔叔。”阮文泰躬敬地行礼。
“安国在香江出事了。”阮高祺开门见山,“他现在被困在九龙城寨,暂时安全,但那条路已经废了一半。”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指向了马来半岛。
“我要你走另一条路。”
他将一个皮箱推到阮文泰面前。
“这里面是十万美金。军火库里你可以随便挑。我再给你十五个精锐的老兵。”
他的手指按在马来西亚东海岸的一个港口城市上。
“你去登嘉楼。那里有一个不小的越南难民社区。
我要你在那里创建一个我们的新据点。
内核任务有两个:第一,控制住当地的海上走私航道。第二,为我们未来可能的大撤退做好接应的准备。”
阮高祺看着自己这个能干的侄子,语气无比郑重。
“这是我们的b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阮文泰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
……
吉隆坡,素檀阿都沙末大厦前。
林志强穿着一身休闲的短袖衬衫,看着眼前这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宏伟建筑,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带气息。
陆佑文象个热情的导游,在一旁介绍着吉隆坡的风土人情,又带着他参观了陆家在市中心的几家珠宝店和其他产业。
但陆佑文的父亲,霹雳陆氏的掌门人陆景山,对他们的到来却并没有表现出儿子那般的热情。
在陆家豪宅里,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只是客气地接待了林志强一行。
“志强兄弟远道而来,辛苦了。佑文年轻,不懂事,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多担待。”陆景山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说道。
他同意将陆家旗下几家商铺的安保订单交给汉密尔顿环球安保,但对于其他事情却没有兴趣多聊。
这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疏远。
林志强没有在意,他知道信任不是靠嘴皮子就能创建起来的。
对于这样传统的华人家族,谨小慎微是他们能够存活到现在的第一原则。
接下来的几天,他在陆佑文的陪同下深入地考察着这座城市。
他看到了华人社区的富庶繁华,高档的餐厅、百货公司、私人会所,处处都彰显著华人掌握的巨大财富。
但他也看到了另一面。
在那些马来人聚居的甘榜区,他看到了贫穷、落后,以及当地土着看向华人时,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嫉妒与不善。
当地的帮派大多是土着组成,行事粗野,手段低级,远不如香江社团那般有组织、有规矩。
而本地华人虽然有钱,但在政治上却备受打压,很多方面都受到各种政策的限制。
他们自发地形成了各种同乡会、商会,抱团取暖,但也因此显得更加封闭。
林志强混了一辈子江湖,身上那股江湖人的义气上来了。
他觉得生活在这里的华人同胞,活得太憋屈了。
“强哥,看到了吧?”在一家华人开的肉骨茶店里,陆佑文叹了口气。
“我们有钱但活得没尊严。请那些马来人的安保,就是花钱请大爷。我们自己人如果搞安保,稍微动静大点,条子就天天来找麻烦。”
林志强喝了一口浓郁的茶汤,心中的一个想法逐渐清淅。
他看着陆佑文,缓缓说道:“佑文,你父亲的顾虑我明白。
我们是外来人,他信不过也正常。
我们换个方式合作。
你们陆家出面注册一家新的安保公司。
人员,你们从本地信得过的华裔青年里招募。
招到人后,送到我们香江的基地进行统一培训。从战术、格斗、礼仪到安保条例,全部按照我们的标准来。
培训合格后再派回来。我们香江这边可以派几个最精锐的队员过来,担任教官和领队,负责日常的管理和持续训练。
对外你们就挂我们汉密尔顿环球安保的牌子。英国皇家的背景加之你们陆家本地的势力,双管齐下。”
陆佑文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方案完美地避开了他父亲的所有顾虑,又能够实实在在地把这支强大的安保力量引进来。
英国皇家的背景,条子也不敢太肆无忌惮的找麻烦。
“强哥!这个办法好!”他激动地一拍大腿,“我这就去跟我爸说!”
林志强拦住了他。
“这件事你先别跟你父亲说,等你做出点名堂再说也不迟。”他看着陆佑文,“公司算是我们合伙开。你出面,出人,我们出技术、出品牌,赚了钱两家平分。”
陆佑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志强的意思。
这是要绕开他父亲,先斩后奏。
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陆佑文伸出手,重重地握住了林志强的手。
“林生,就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