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龙城寨。
跛豪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微微皱起。
派去陆家村放火的人一夜未归。
三条船,十几个人,如同石沉大海。
“豪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一个心腹小心翼翼地猜测。
“龙啸天那条疯狗,现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不定他们的人都埋伏在那。”
跛豪沉吟不语。
这个猜测很合理。
一个破船厂不可能有能力让十几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只有可能是龙啸天的主力。
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既然如此,再去跟那个小船厂纠缠已经没有意义。
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对付一个无关紧要的维修点,不如釜底抽薪。
“不用管那个船厂了。”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派几个人去油麻地。”跛豪声音低沉。
“确认一下龙啸天今天在不在堂口。
晚上直接动手。
不等了。”
他要用最暴力的方式,彻底解决掉这条碍事的疯狗。
……
与此同时,油麻地,粤海帮大本营。
龙啸天正和几个最内核的心腹,围着一张桌子商量着跑路的事。
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跛豪。
再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黑帮火并,龙头从来没有投降一说。
他若是投降,只会死得更惨。
“钱都准备好了吗?”龙啸天声音沙哑,眼窝深陷。
“龙哥,大部分资产都变现了,现金和金条都在安全屋的地下室里放着。”一个心腹答道。
“只是潮州帮最近盯得太紧,风声太急,我们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明天。”龙啸天一拍桌子。
“不管用什么办法,明天必须把东西送走。
我在暹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我们人过去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已经彻底绝望,只想带着这些年积攒的财富远走高飞。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屋外传来。
龙啸天浑身一僵,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谁?”
他话音未落,厚重的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踹开。
轰!
木屑四溅中,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如同沉默的鬼魅,涌了进来。
他们手里提着带消音器的手枪,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象是在看一群已经死了的牲畜。
屋内的几个心腹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枪。
但他们太慢了。
噗!噗!噗!
几声被压抑的闷响几乎连成一片。
那几个刚刚还想着要东山再起的心腹,眉心处绽开一朵血花,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脸上还凝固着惊愕与不甘。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快得让人窒息。
龙啸天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手脚冰凉。
他看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兄弟,又看着那几个步步紧逼的杀手,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曾经的嚣张与霸道在死亡面前碎得一文不值。
“别……别杀我!”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带着哭腔。
“我把钱都给你们。
所有的钱。
求求你们饶我一命。”
为首的杀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的蝼蚁。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龙啸天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所有的求饶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明白对方不是来求财的。
是来索命的。
噗。
一声轻响。
龙啸天身体向后猛地一仰,重重摔在地上,眉心处多了一个焦黑的血洞。
他死不暝目。
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用脚踢了踢龙啸天的尸身,确认他已经死透。
随后这群人象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屋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
第二天清晨。
油麻地,粤海帮的大本营。
那栋旧唐楼的楼下被拉起了长长的黄色警戒线。
十几辆警车将整个街口围得水泄不通。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楼里楼外进进出出,面色凝重。
粤海帮剩下的马仔们象一群无头苍蝇,聚集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茫然。
龙哥死了。
帮里的几个内核头目也全都死在了安全屋里。
这个消息象一颗炸弹在粤海帮内部炸开了锅。
天塌了。
主心骨没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等着被潮州帮一个个找上门清算,还是收拾东西赶紧跑路?
人群中赵祥的脸色一片惨白。
龙哥真的完了。
他们这些人也完了。
恐惧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他身边一个同样年轻的马仔,声音颤斗地说道:
“祥哥,我们怎么办?”
这一问让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赵祥身上。
这批马仔主要是负责水路的。
赵祥毕竟也是大船的船长,地位在这群人里算最高的
怎么办?
赵祥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投降?跛豪会放过他们吗?
逃?
他们这些小角色能逃到哪里去?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猛地划过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那天在陆家村,林志强那冰冷的眼神。
又想起了前一晚,袭击超越号失败后道上载出的那些风言风语。
林志强!
现在整个香江如果还有谁敢收留他们,恐怕就只剩下林志强了。
“我们去找我师傅!”
赵祥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龙哥死了,粤海帮散了。
我们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潮州帮不会放过我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到了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里。
“现在只有我师傅能保住我们!
想活命的就跟我走!”
说完,他不再尤豫转身就走。
身后几十个同样走投无路的年轻人,在短暂的迟疑后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
浅水湾,一栋可以俯瞰整个海景的半山别墅里。
总华探长吕磊穿着一身宽松的丝绸睡袍,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名贵的君子兰。
吴铁豪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脸上带着躬敬的笑容。
“阿豪,昨晚油麻地动静太大了。”
吕磊没有回头,声音平淡,象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差馆那边文档堆得比山还高。
记者们的电话都快把总署的线路打爆了。
这让我很难做啊。”
跛豪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
“阿叔,是我手下人做事不干净,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其次。”
吕磊放下剪刀,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跛豪身上。
“上面最近风声很紧,不列颠那边可能要有大动作。
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出风头。”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
“我已经退休了,只想明年安安稳稳地去加拿大陪孙子。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跛豪的心头一凛。
他听懂了吕磊话里的警告。
“阿叔放心,我明白。”他躬身说道。
“从今天起我会让手下人都收敛一点。
先把那些场子和渠道收拢回来,安安稳稳做生意。”
吕磊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和气才能生财。”
跛豪从别墅出来,坐进自己的劳斯莱斯,脸上的躬敬瞬间被一片阴冷所取代。
他知道吕磊这条船已经靠不住了。
必须在他走之前彻底掌控整个香江的白粉生意,创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王国。
回到老巢,他拿电话。
“通知下去,最近都安分点,别再搞出人命。
全力抢占粤海帮留下的地盘和水路。”
“豪哥,那陆家村那个修船厂……”
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地问。
“一个破修船厂暂时不用管它。”
跛豪不耐烦地打断道。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