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吧。
沉逸景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管叶子辰,径直推门进了隔壁房间。
屋门仿佛有生命一般自行开启。屋内,一名中年眼镜男凭空出现。见到沉逸景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随即递上了手中的袋子。
“卖来的钱都在这儿了。这外币我没手段处理,你帮忙看看怎么整吧。”
沉逸景没有伸手。他身侧的阴影中无声冒出一条漆黑枝丫,将那袋子灵巧地叉起,挪到角落便吞噬殆尽。
“王鹤屿和迟远庭去了么?”沉逸景问。
“去不去我们也不知道。”男人回道,“没等那么久,发了消息和定位就撤了。反正老罗的半小时时效还长,没那么容易出事。再者说,就算过了半个小时,车淮竹的异能恢复,闹得动静大了,她自己也回不来的。王鹤屿和迟远庭要是真去了,面对那么多……”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身后的门又被推开了。
随着叶子辰阴森的脸探进来,男人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让自己的脊梁骨都在发痒。
沉逸景递过一个眼神,男人立刻知趣地拉开门消失了。
视线转向叶子辰,沉逸景无视掉对方阴森的眼神,平淡地问道:“怎么了?”
“孙言复制“门神”做什么?他现在不应该是在找人吗?”
面对叶子辰的质问,沉逸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安排他帮我做了一点点的小事情。”
“小事情?”叶子辰摇头,“和我们扯上关系的能有小事?”
“还好吧,”沉逸景语气轻松,“只不过是把车淮竹卖到国外了而已。”
叶子辰脸上难得流露出震惊的表情:“谁?孙言一个人?”
“当然……”沉逸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是。还有罗森、张宝珍、刘梓琳。”
看着叶子辰如遭雷击般的反应,沉逸景的笑容愈发璨烂。
“不必担心,我们没过多动手。只是将她的异能剥夺了,然后把人卖了。至于剩下的事,我们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就算真出什么事情了,还有人兜底的对吧?总不能真的让他们这么轻松就招揽到手吧?”
叶子辰听出了沉逸景的弦外之音。
真出了事,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回档阻止。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擅作主张。”
叶子辰的声音冰冷。
“最后第二次。”沉逸景伸出一根手指,慢条斯理地纠正,“因为……我还向李兴禹、陈晓龙他们发了封信。别担心,信里也没说什么大事,只是提醒他们,过几天可能有些坏人要登门拜访之类的。”
叶子辰冷哼一声,将手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沉逸景仍是有些玩味地笑着。
王鹤屿此刻,应该已经带着迟远庭赶到地方了吧。孙言这一招祸水东引,倒是好手笔。
--------------------------------------------------------------------
湿热的气息厚重而糊腻,窗口被横七竖八的木条封锁,仅有几缕阳光勉强通过缝隙透入屋内。
“运气不错……没有人。”
王鹤屿暗自感慨着,抓起柜子上那件质地粗糙简陋的衣服,利落地换到了自己身上。
他又抬头看向那扇窗户。
窗子的位置很高,就算将柜子垫在脚下,恐怕也无法看到窗外的景象。
王鹤屿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再次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车淮竹被绑架的照片。封闭的空间内只有手机的闪光灯,看不到任何自然光线,根本无法判断车淮竹所在房屋朝向。
没有办法,他只能扯扯不太合身的衣服,蹑手蹑脚地推开屋门向外瞄去。
村子里多是二层三层的水泥小房,偶尔还能瞥见蓝白铁皮厂房的一角。纵横交错的电线在头顶交织成一张巨网,仿佛是要束缚住村中的一切活物。坑坑洼洼的路面积着浑浊的泥水,水面上倒映出几名持枪男人的身影。
耳边时不时飘过来哇哩哇啦的言语,王鹤屿一句也听不懂。他闭上眼睛,细细浏览脑海中那张地图。上面所展示的位置中,存在着许多地下室的暗门。
王鹤屿不太清楚此地暗中经营着什么样的勾当,但他感觉凭借车淮竹的外貌情况,地下室对她而言恐怕会是最危险的地方。思来想去,他索性锁定最近的一处地下室,伸手再次将身前的屋门重新拉上。
周遭的现实被短暂剥离,下一瞬,他便踩在一级台阶之上,手中撑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门板,高举过头。
生锈的门轴声吓得王鹤屿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来。他立在原地僵了片刻,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才稍稍放心,低头猫腰,将身子探进台阶下的深邃黑暗中。
“车淮竹,车淮竹你在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骚臭恶心的气味。那象是陈年疮口溃烂之后,流脓搅着污血干涸在阴湿空气中的味道。
王鹤屿又等了片刻,直到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动静后,他才缓缓合上头顶上的门板,传送前往下一处地下室。
咔。
轻轻的一声门响,屋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强暴地灌入王鹤屿耳中。
他猛地一怔,周遭从黑漆漆的一片转瞬之间就到了昏黄的灯泡光下,刺得他闭了下眼睛才适应过来。可当他看清楚眼前血淋淋的解剖现场时,浓烈的血腥味也滚到了脸上。
他脸色瞬间煞白,尽管胃里已然开始翻江倒海,却仍然忍着那股恶心,目光急速搜了一圈,没有见到车淮竹的人影。
他不敢过多停留,匆忙扶门离去。只不过,在王鹤屿离开后的霎那,门栓上的锁头啪嗒一声,清脆地掉在地上。
主刀人动作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注意到了那个已经损坏的锁子。
“哕!”
刚刚踏出室外,王鹤屿再也压不住喉头的上涌感,将刚吃下没多久的午饭一股脑地吐了出来。酸苦的胆汁在口腔舌苔上冲得人脑袋直发昏。他又连吐了几口唾沫,一把撕下旁边不知名的草叶擦了擦嘴角黏丝的口水。
他抬起头来,回想起方才活体采摘器官的一幕,小腿肚都控制不住地不停打颤。
但车淮竹还没有找到,绝不能就此止步。
王鹤屿暗暗给自己鼓了一把劲儿,正准备再次推门时,一声狂躁的狗叫声突然在耳边炸起。他惊恐扭头,只见一头黑背犬正呲着尖牙利齿,凌空扑来。
“我日!”
王鹤屿低骂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抬脚直踢,正中黑背的下腭。黑背的前扑之势顿时瓦解,僵着四肢仰天倒跌在地。但是呜咽的狗叫声早已惊动了四方。
密集的呼喝和纷乱杂沓的脚步声突然冒出,路边两侧的楼房内瞬间冲出十来号人。还有人趴在窗边,循着犬叫声低头,一眼便发现了王鹤屿,立刻高声挥臂高喊,手指直指王鹤屿的藏身之处。
他们或持枪或持刀,刀枪俱无的人,便拎着钢管、u型锁、铁锹等趁手家伙,如潮水一般向他围了过来。
王鹤屿望着那片乌泱泱的人群,头皮阵阵发麻。
一对多。
完完全全的孤立无援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