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彦晨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正对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白月光柔声说道:“小心喝了之后肚子又难受哦。”
“难受了不是还有你嘛。哼哼。”
她说着,低头小嘬一口,再抬头时,轻快的步子却慢慢停下了,目光定定地望向前方。
“怎么了?”
童彦晨问着,视线也随之转去。下一秒,笑容便瞬间冻结在他的脸上。
几步之外,车淮竹和陈怡欣不知已站在那里多久,如同两道天堑,死死拦住了他的去路。
“二位是?”
不明情况的女子察觉到那股敌意,迟疑着轻声问道。
“我们是来找这个渣男的。”陈怡欣厉声道,引得周围不少路人驻足,“他有跟你讲过他有个正在交往的相亲对象吗?”
女子闻声,脸上有些诧异,落在陈怡欣眼中却是真假难辨。
不等女子回应,童彦晨已然向前一步,将女子揽到身后,沉声道:“我没告诉她,有什么事冲我来吧。”
陈怡欣立马调转矛头,火力全开道:“呦呦呦,真爱她啊?那你把我们车淮竹当做什么了?备胎?还是你闲的屁都蹦不出来的时候的消遣?”
童彦晨没有看她,目光直直地投向始终未发一言的车淮竹,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车淮竹,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我就这样直说了。正好,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
他顿了顿,象是上司在为下属下达通知一般,字句清淅,斩断了二人之间所有的馀地:“趁现在这个机会,我们断了联系吧。”
车淮竹深吸一口气,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哽咽啜泣,只是平平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仿佛与己无关的事情:
“你是我谈的第一任。可能你不太清楚一个女孩子对于初恋的憧憬,能有多么的纯洁美好。但是你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渴望被偏爱,被理解,被支持,被坚定不移地选择。”
她的话语仿佛带有某种魔力,渐渐抚平了周遭看客的窃窃私语。童彦晨环抱双臂,指尖不耐烦地在臂弯处点了点。
“你一开始在相亲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只想找个女人安安稳稳地度过馀生。漂不漂亮无所谓,有没有钱也无所谓。只要能接纳彼此,能搭伙过日子就行。
那很好了。因为我的恋爱观也是这样想的。爱情的最终归宿不都是这样,从炽热的激情归于平淡的安稳。”
“所以呢?”
童彦晨终于抓住了插话的机会,不以为然地问道,却被车淮竹平静地接了过去。
“所以我信了,我信了你的话。”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落在过去自己守着手机期待消息的时候,“以至于当你整整一天不回我消息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替你开脱,你只是在忙其他的事情,才会顾不上回复我的消息,安慰自己这就是激情过后,必须经历的平淡期。”
童彦晨身后的女子轻轻扯了扯他的骼膊,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童彦晨制止了。这番举动落在陈怡欣的眼中更是让她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但是直到今天,我妈替我收到了一个蛋糕。上面写着‘车淮竹天天开心’。”说到这里,车淮竹嘴角牵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我很开心,我爸妈也是。我以为是你为我准备的惊喜,是你因为亏欠给我订的小礼物。
结果我错了。
你的回复依然让我看不到你对我的任何情感。而且你回复我的时候,应该也是陪她聊得正欢的时候吧?是因为我的消息太多打扰到你了,才回复那一句堵住我的嘴的吧?”
她的质问声象一把利刃,戳穿了童彦晨。他象是被无形的耳光抽中一般,无语地将头别向一边,下巴不自然地上下动了动。
人群中的一个女生小声却又清淅的话语,如银针坠地般清淅:“这也太渣了吧……”
在场所有人鄙夷的目光顿时赤裸裸地聚集在童彦晨和女子的身上,仿佛放大镜下的阳光,灼烫煎熬着二人的内心。
堵住童彦晨退路的迟远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从童彦晨和女子窘迫的背影扫过,落在身旁异常沉默的王鹤屿身上——他的眉头紧锁,指关节已然握到发白。
有些反常的状态让迟远庭心中缓缓生出一个问号。
车淮竹还在说着,只不过转向了那名女子,目光里带着近乎怜悯一般的味道:
“我不知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是否也跟你讲过一些所谓的心里话。我只知道,在姑负真心人身上投入任何情感都是浪费。无缝衔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男人,毫无忠诚可言,不值得也配不上幸福。”
语毕,车淮竹毅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干脆而利落地径直离开。
陈怡欣立即紧跟着车淮竹的步子追了上去。在彻底转身前,她还不忘向童彦晨留下两个无声的中指,并用口型清楚地留下两个字:鲨匕!
没有想象中的大打出手。迟远庭以为这一场闹剧会就此收场。他伸手去拉一边的王鹤屿,却猛然发现自己没扯动。迟远庭有点懵了,又拽了拽,王鹤屿的骼膊象是焊住一样纹丝不动。
“你想干吗?别惹事,别忘了咱们的任务,咱们只是来拉车淮竹入伙的。”
迟远庭心头暗道不妙,压声在王鹤屿耳边提醒道。
王鹤屿却将迟远庭的手一把甩开,几步走到童彦晨身后,气汹汹地低吼一声:“喂!渣男。”
童彦晨闻声回头,迎面却是一个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拳头。
嘭!
一声闷响,童彦晨被打的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周边响起路人的惊呼。
“嗳!你怎么打人啊!”
女子被王鹤屿这一拳吓了一跳,慌忙俯身去察看童彦晨的情况。
他嘴角已渗出血迹,牙齿在撞击下咬破了口腔。童彦晨用拇指刮了一把嘴唇,不服又怨恨的目光瞪向王鹤屿。
“贱骨头。呸!让女人伤心的话,你都这么不要脸的说出来。垃圾!看你大爷!想再来一拳吗?”
王鹤屿骂着,作势又挥起拳头来,吓得童彦晨猛地一缩脖子。
“够了够了,哥。”
迟远庭瞥见远处车淮竹已然停下脚步,正回望着这片混乱,连忙上前劝阻道。
王鹤屿挣扎了一下,又恶狠狠地指了指童彦晨的鼻子,才任由着迟远庭将自己拽离现场。
童彦晨惊魂未定,心脏狂鼓。他狼狈扫过周围看客的嘴脸,又看向身边花容失色的白月光。一股无处发泄的羞愤直冲头顶,最后他只能恼火地冲着路人吼道:“看什么看?干什么?都给我滚。”
“叫啥子嘛。”
“就是噻。”
“渣男。”
“切。”
零星的抱怨声中,围聚的群众四散而去。
直到周遭空荡,难堪无比的童彦晨才站起身来,屈辱地望向车淮竹等人离开的方向,又低头换上安慰的笑容,握住女伴正在拍打衣服灰尘的手。
“没事儿,没事儿……”他努力假装轻松不在意,“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一回儿事。”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