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这样,仔细感受我的动作,把持住这种感觉,不要抖。”
卢韶良贴身握着迟远庭的手,引导刀锋,一点一点地划开文档袋封口。
迟远庭能感觉到那种庖丁解牛般的顺滑感,密封条流过刀尖,最终完美地与文档袋分离开来。
他又举起上一个割开的文档袋,二者放在一起,一模一样的划痕,文档袋也没有出现一丁点儿的豁口。而旁边放置的诸多贴好的文档袋,印章位置亦是别无二致。
“卢老师,你这是什么?好丝滑呀。”
面对迟远庭惊奇不已的疑问,卢韶良推推眼镜,神秘一笑:“也就只有这时候我才敢稍微用一用异能。要是在那些大型研究实验里,怕是得捅破天。”
迟远庭心中闪过些许猜想,不过卢韶良没有明言,自己也不会不识趣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次你和你赵叔可是要做一回坏事了。”
卢韶良轻叹着微微摇头,调转了话题。
“没事的卢老师,李子衿说了,必要时刻也需要些特殊手段嘛。”
迟远庭这般说着,手机突然噔噔一响。
卢韶良顺势低头看时间,移开了视线。
依然是李子衿的消息。
木子青青:王鹤屿呢?联系不上。
迟远庭抬头环视一圈体验中心,最终在角落的沙发上发现了呼呼大睡的王某人。
风鸟:在补觉。
木子青青:早八卢老师有课。你和赵叔说一声,秦雪洲的行动取消。你和王鹤屿准备去川地。
风鸟:川地?是为了洋爷情报中的车淮竹吗?
木子青青:嗯。年轻女孩儿的话,你们俩去更合适。留下对车价更熟悉的白问和赵叔看店。
风鸟:赌一把车淮竹?叶子辰不会给我们下套吧?
木子青青:小心叶子辰,随机应变。
几乎同时跳出的消息让迟远庭无奈一笑。
风鸟:明白。
见迟远庭锁了屏,卢韶良才笑着打趣道:“小女友?聊这么开心。”
在一边准备白手套和鞋套的赵国安似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新闻似的停下动作,扭头看向迟远庭。
迟远庭嘿嘿笑笑:“没有,李子衿。”
卢韶良的笑容飞速蒸发不见。
“让王鹤屿送您去上课呢。”迟远庭说着,回头看向赵国安,“赵叔,李子衿说秦雪洲的行动取消了。”
“是吗?”赵国安有些许失落地一怔。他望着手头上的东西,又迅速振作起来问道:“那这些东西?”
“先藏起来吧,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用。”
迟远庭说着,走到沙发旁看着王鹤屿依旧睡得天昏地暗,伸手在他肩上用力推了推。
“醒醒醒醒,早八要迟到了。”
王鹤屿一个激灵地醒来,眼神懵懵懂懂地在空中转了半圈才聚焦到迟远庭脸上:“啊?什么?训练结束了?你和赵叔要出发了吗?”
“不。”迟远庭纠正道,“现在是你,跟我要出发了。”
王鹤屿茫然地挠挠头,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
川地。
二十八摄氏度的大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迟远庭和王鹤屿换回日常休闲的短袖短裤,漫步在热浪层层的街头。
“我说啊,虽然是让咱们来找人,但是,这要怎么找?”
王鹤屿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有点犯难。
迟远庭身上套着王鹤屿的衣服,尺寸大了不止一号,松松垮垮的挂着,走起路来跟喝多的醉汉似的飘飘荡荡。原本还担心这幅样子会引来不少路人侧目,不过川地人民的包容性让迟远庭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大家都说你聪明,你快想想办法。”
王鹤屿用手肘戳了戳迟远庭。
“我知道她在天府江苑住着,但是具体长什么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
“洋爷。”
迟远庭沉吟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李子衿有说过,特殊时期可以使用特殊手段吧?”
王鹤屿立马警觉起来:“你想干吗?”
迟远庭只是回以一个高深莫测的坏笑,抬脚便朝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店铺走去。
一个多小时后,迟远庭提着蛋糕,王鹤屿抱着刚打印出来的传单,出现在天府江苑小区里,开始毫不心虚地往告示栏和各个单元门门口上张贴起来。
【失物招领
希望您看到后尽快与我们联系。
联系方式:迟先生16xxxxxxxxx|王先生19xxxxxxxxx】
彩印传单上还附有被路面磨损、血迹污染的订单照片和完整的蛋糕照片。蛋糕中央是粉色奶油画的“车淮竹天天开心”的字样。
大拇指上贴着创可贴的王鹤屿一边贴传单一边由衷感叹道:“要不然大家都说你聪明呢,打死我我都想不出来这种办法。就是下一次用血的话,能不能买包西红柿酱?”
“这样更真实。”
迟远庭很是满意地提起蛋糕看了看。
“你们在搞撒子?”
突如其来的质问入耳,迟远庭和王鹤屿动作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到一名穿着红裙的妇女,正探着头,狐疑地来回打量着两人。
愣住一秒后,迟远庭首先反应过来,诚恳解释道:“阿姨,我们在找人。”
“对对!我们在找这个叫车淮竹的人。这蛋糕是她的。”
王鹤屿也立刻打掩护,忙不迭地抽出一张传单递过去。
“晓得啦,晓得啦。我么儿嘛。”
妇女手中已然有了不知从何处撕下来的一张传单。
王鹤屿还没反应过来“么儿”的意思,迟远庭却是眼睛一亮:“您是说,您是车淮竹的母亲吗?”
“对头噻!”妇女笑眯着眼睛点头,随即又分外关切地问道:“那个外卖小哥儿遭车撞了,撞得凶不凶哦?”
“看上去伤得不重,但是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才放心。”
迟远庭面不改色地应对,同时心里有些起疑:这会不会又是叶子辰的诡计?
身旁的王鹤屿开始手忙脚乱地撕扯刚贴好的传单,滑稽的动作逗得妇女咯咯直笑:“你们这些娃子也是乖得很嘛。哎呀,这蛋糕怕是小童安排的撒?倒是有心哦!”
她说着,便很是自然地伸手要接迟远庭提着的蛋糕。
迟远庭尤豫了半秒钟,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小童是什么人,但目前似乎也只能松开蛋糕包装盒的带子,将其交出去——
真的要交出去吗?
“等一下阿姨,”迟远庭突然将蛋糕收到背后,略微紧张地问道:“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您和车淮竹的关系?我有点担心,呃……怕遇到骗子。”
妇女显然有些诧异,随即捂嘴哈哈大笑起来:“不存在,娃儿!你嘞担心我理解得到,是细心得很嘞!”
妇女笑呵呵的反应让迟远庭感觉不到半点恶意。
是我多疑了?
他内心动摇不定起来。
“竹竹儿哇,是我嘞宝贝闺女噻。喏,看嘛!”
她说着,将手机从兜里翻出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好几下,最终找到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里年轻的她,正亲昵地搂着一个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眼睛大大的,眼角还有一颗泪痣。两人在一间昏暗的老屋里笑得璨烂。闪光灯不仅映亮了二人的开朗笑颜,也照亮了小女孩儿手中紧握着的奖状。
尽管照片象素远没有现今的清淅,但依然能辨认出奖状上的名字——车淮竹。
“对不对嘛?”
迟远庭看得认真,但妇女没有再展示出来其他的照片。
他自知如果再多问恐怕妇女也会起疑,便顺势笑着点点头:“看来是阿姨没错了,给您蛋糕。”
“谢谢了。”她笑着接过蛋糕,又指指王鹤屿手中的传单,“再麻烦你们一哈,把这些全收拾了嘛。”
“一定会的。”
“肯定肯定。”
迟远庭和王鹤屿连忙答应。
没了其他事,妇女转身便要离开。
迟远庭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纠结不已。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人家带走,再一路尾随?会不会被发现?王鹤屿好象之前有过跟踪我跟林夕缨的任务……他是不是能学到点窍门?好容易得来的线索,绝不能就这样断掉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然而,妇女迈出步子时那一瘸一拐的蹒跚身形瞬间点醒了迟远庭。
“阿姨我扶着您吧,您腿脚不方便。”
“莫得事,莫得事。哎哟,谢谢了哈。”
妇女虽连声劝阻,又哪里能拦得住迟远庭,只得欣慰笑着道谢。
“不客气阿姨。”迟远庭说着,回头向王鹤屿使了个眼神,“你先去把那些传单撕干净,一会儿电话联系。”
“没问题!”
王鹤屿比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