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市。
王鹤屿的消息从手机中传来,洋爷复在乔统和卢韶良肩头的手随之缓缓撤去。一直深陷记忆旋涡之中的二人开始渐渐清醒过来。
乔统的视线率先恢复清明。他迅速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已彻底毁坏的六部手机残骸上。那些碎片散落遍地,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头,目光铁钳般死死锁住洋爷。
“李子衿带他们去了?”
乔统的声音因为紧张讶异而沙哑。
洋爷点点头:“劝不住的。由她去吧。我相信她。”
乔统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只剩下一片煞白灰惨。
卢韶良的意识正好捕捉到洋爷最后的话,刚要起来的身体仿佛一瞬之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又重重跌坐在地。
“完了……”他失神地低语,“我没有完成李丰年的交代……”
乔统何尝不是心灰意冷。他闭上眼睛,多年来教导李子衿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漫上来,堵在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砰!
废厂的寂静被人一脚踹破。生锈的铁门顿时凹瘪倒地。
乔统下意识弹起,但为时已晚——
“不许动!举起手来!”
“别动!”
“老实点!”
十几条枪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瞬间封死了三人的所有动作。
洋爷举起手,任由手中的手机滑落在水泥地上。乔统和卢韶良被这始料不及的雷霆突击震慑住,只能依从指令,极其缓慢地抬起双手,眼角馀光却都向洋爷瞄去。洋爷迎向他们的视线,极轻又极重地摇了一下头。
二人同时意识到这并不是洋爷的手笔。洋爷做不出这般破釜沉舟的事。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那个他们倾囊相授、视若己出的学生,李子衿。
但是,她的目的究竟是……
一对夫妇慌慌张张地冲进三人身后的库房。随即,一道无比凄厉痛苦的哀嚎,猛地撕裂这片黑夜。洋爷、乔统和卢韶良的身体骤然一僵。他们都知道了——那是迟远庭的父母。
乔统的头颅最先低下,像被那句哭喊直接折断了颈椎;卢韶良闭上双眼,牙关紧咬,腮边肌肉不住抽动;洋爷虽还勉强昂着头,可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却已彻底黯淡下去,沉甸甸地落在尘埃里。
“我的孩子,你们还我的孩子!他是我们家的独苗啊!”迟远庭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管不顾地要来扑向三人,身体却被两名警员死死架住,双腿仍在徒劳地蹬踹,“都怪你们让他入职,都怪你们!全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害死了他!你们都是杀人犯!”
库房内,迟远庭的父亲紧紧攥住迟远庭那只坚硬发青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它贴至自己的脸庞。滚烫热泪纵横淌下,却连一丝温度都无法传递到那冰冷的皮肤之下。
“夫人,请您冷静!人死不能复生,请冷静!”警员的劝阻在一位痛彻心扉的母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冰冷的手铐锁上三人手腕时,他们没有挣扎,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他们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象三座石碑,承受着一位母亲撕心裂肺、字字泣血的控诉责难。
一位警员拿起了对讲机:“头儿,清水市废厂这边已经抓到了3个嫌疑人。迟远庭的遗体也找到了。”
路家顺此刻正置身于一路鸣笛飞驰的警车中,闻言立刻对着话筒高声命令:“给我把人看住了!等我从宜松市办完事,回去亲自审!”
“明白!”
通信戛然而止。心急如焚的路家顺几乎要将前座的靠背抓穿。他探身看向前方开道的铁骑,又猛地转向司机:“到星期吧还要多久?”
“快了,最多五分钟!”
“再快一点!”
路家顺几乎是在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