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超凡(1 / 1)

洁白的墙面上,那串孤零零的鞋印与指甲抓痕显得格外刺目。裂着大洞的纱窗耷拉在框边,残破的窗纱在风中无力飘动。

迟母盯着眼前景象,眉头越皱越紧,

不应该啊,这才几点?这孩子平时经常熬夜,按理说这会儿应该还在睡懒觉才对。再说这一米八的窗台,他是怎么爬上去的?迟远庭那小兔崽子又是怎么把他救下来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跳楼的动机。难道是医院环境太压抑?可就算压抑,总比那些网瘾纠正中心强多了吧?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再次点开保卫处传来的监控录像。

7月3号上午8点47分11秒,病人独自从404病房内走出,如同梦游般迟缓地拐进楼梯口消失不见。

8点48分41秒,迟远庭关上了303病房门,十秒后行至楼梯口时,他象是注意到了什么,瞬间冲了出去。

8点50分33秒,迟远庭抱着没有意识的病人回到404病房,片刻后独自离开。

监控画面看不出任何异常,楼梯间里发生的一切,唯有当事人知晓。

其实如若有心留意的话,或许能察觉迟远庭走出404病房时异常安静的状态。

但是落在迟母眼里,这不过是迟远庭对这桩糟心事的无声抗议罢了。

她还清淅记得,当年小学时期的迟远庭因贪玩闯祸,她本想给儿子一个深刻教训,便将他带到院中。谁料院中那位举止疯癫的病人竟追着孩子满院跑,吓得小远庭嚎啕大哭。自那之后迟远庭再也不肯踏足靠近。

时光荏苒,眼看迟远庭马上迈进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今日好说歹说才将人劝来,本想着能借机渐渐消除儿子的心理阴影,没想到却遇到这种烂摊子。

听着手机里机械重复的关机提示音,迟母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深叹一口气将手机从耳边移开。

她转而无奈地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喂!你赶紧安排工人来楼梯间加装防护窗,今天那个学生差点在这儿跳楼,幸亏咱儿子及时拉住……这还能有假?照片都发你了,窗纱都破了……我也纳闷,这么高的地方他是怎么上去的……打他电话一直关机,估计是心烦不想接……那个学生现在还昏迷着,具体情况得等人醒了才知道。对了,让师傅顺便带一小桶白漆过来,墙上的脚印显得有点脏。”

电话挂断的瞬间,迟母身后的走廊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护士闯入视野,跟跄着扶住楼梯扶手:“主任!404,404那孩子醒了!”

夏日蝉鸣急切地催促着二人穿过走廊。

404病房比303安静得多,推开门后护士纷纷向一边退开,露出躺在床上的病人身影。

他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象是在回忆某个场景。

迟母缓缓移步床边,将病人的左手轻轻拢入掌心。

他的指甲缝中充斥着白墙灰和小石粒,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甚至都有了劈裂的迹象。

“疼吗?”

病人嘴唇动了动,很是艰难地开口:“疼。”

“哪里疼?”

“下巴。”

下巴?

这个回答让迟母意外。她刚要怀疑是中枢神经系统引发的错觉问题,突然发现病人下颌处有块新鲜淤青。手指刚触到伤处,病人便猛地一颤。

“怎么搞的?”

“我也不知道。”

病人的回答依然让人摸不到头脑。

迟母审视着病床上那张虚弱的脸,越发疑惑起来。

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似的?

“你还记得什么,方便说吗?”

“我……我好象从楼上摔下去了,但是突然又没有掉下去,就那样在天上飘着。有一个男的把我拉上来了,还有一个眼里冒着红光人在半空飘着,晃得我眼都睁不开。我问他怎么回事,然后我就在这里了。”

腾腾热风掀动窗帘,素白帘布如躁动不安的蝶翼般拍打着窗棂。

扑棱,扑棱……

大受震撼的迟母缓缓回头,与护士们目目相对,眼中尽现困惑错愕。

扑棱,扑棱……

热浪再次破窗涌入,玻璃上折射的阳光刺眼,连风都被灼得晕头转向。它跌跌撞撞一路闯,从病房穿过,从走廊穿过,最终来到城西,从成排成片的报废车之间穿行而过,将半截深陷泥土里的破旧塑料布又玩弄得扑腾作响。

扑棱,扑棱——

一只脚突然扼住塑料布的咽喉,烦人的声响戛然而止。

偷偷溜进回收车厂的迟远庭做贼般地四处张望。

目光扫过诸多报废车残骸,既无人迹徘徊,亦无监控探头的窥视,此处是绝对隐蔽的角落,也是迟远庭在被病人质问时想到的最佳实验地点。

佯装的若无其事自此卸下,迟远庭怔怔地摊开双手。

救人时的轻盈之感似乎依然存在于自己体内,医院间突然出现的超自然现象应该就是出自自己之手。

不要暴露……

难道这是老天在梦里给我的警示?

如果被自己救下的那个人将他看见的说出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迟远庭便万分后怕地一颤。

神秘机构的黑色制服仿佛已在眼前晃动,那些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拿着审讯记录本,更可怕的是解剖台旁寒光闪闪的刀具——假想中的场景使得危机感开始在迟远庭心头渐渐噬咬。

迟远庭用力掐住掌心,疼痛压制住慌乱飘摇的思绪,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冷静。

必须冷静。

随着胸腔缓缓起伏,他忽然捕捉到一个细节:尽管他是个正常人,不过在精神病院的话,就算全盘如实托出,又有谁信?说不准还会招致一顿药物伺候。况且,谁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迟远庭俯身将塑料布拽出,脑海中尽力回想当时的细节。

能不能再复现那一幕……

他缓缓高举右手。在手指松开的瞬间,脱手的塑料布化作挣扎的银翼横冲直撞。

迟远庭眯眼躲避阳光直射,目光追随着风的方向,牢牢锁定那片银色。

停下。

他在心底默念。

很简单的两个字节,仿佛召唤异世界神明的召唤词,那道身影随即在他身旁显现。

依旧是那副模样,信号灯异头西服男。

而那块任意翻飞的塑料布,此刻正凝固在诡异红光之中,像被封印在琥珀里的远古昆虫。就连褶皱间簌簌落下的残存砂砾,都在半空中定为细碎金线,宛如飞机划过天际留下的气焰尾迹。

“出现了!”

尽管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迟远庭还是略微紧张地后退了半步。

只是为什么莫明其妙的就拥有这种超能力了?

也没被什么东西咬过,也没有喝下什么药水。

而且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总不能只有自己遇见这种超自然现象吧?

他侧头端详这个由自己召唤而来的奇异存在:红黄绿三色交错的丝绸领带颇有质感;棱角分明的竖方型头颅泛着黑曜石般金属冷光;球面凸起的环形灯组如同鱼眼镜头般折射着红色光影。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迟远庭伸手抚摸他的身躯,指尖触感冰凉,完全不是盛夏时节人类肌肤应有的温度。

“你有自主意识吗?”

无声沉默。

“看样子应该没有。”

迟远庭这句底气不足的自言自语,倒更象是在为自己壮胆。

如果真的能开口说话……

他不敢想象那将会是多么怪异的画面。

咔嗒!

身后突兀的闷响将迟远庭惊出一身冷汗。

猛然回头,只见暴晒下的废弃洒水车的铁皮罐正因高温而膨胀。

“吓我一跳。”

迟远庭心头一松,转回视线的刹那,猩红光芒如刀迫近眼前。迟远庭跟跄跌坐在地,脱口而出:“我艹!”

本想继续破口大骂的迟远庭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缓缓回头看去。

妖异红光已如蛇群般漫过车架,复盖在锈迹斑斑的铁皮上。

“这是在……保护我?”

确定并无威胁后,迟远庭手臂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目光仍锁定着眼前这个信号灯人。

它存在的时间比在医院时还要久些,难道这种超自然现象的持续时间与物体质量相关?能力是否存在冷却时长也值得试一试。

而且就目前来看,身体并没有感到异常,似乎没有明显副作用。

思忖间,叉车渐渐碾过地面的声音传来,也碾碎了迟远庭的思绪。

有人来了。看样子也该走了。

迟远庭再起身时眼前哪里还有那个信号灯人的身影。

咔嗒!

叉车师傅闻声条件反射地刹停叉车,浑浊的汗珠顺着下巴滑落。他缓缓转头看向右侧。

空无一人的角落,只有车辆的残骸在烈日下时不时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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