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高凤和林秀莲都愣了一下。
刘卫华憨厚地说:“刚才回来的路上,建军同志那是专门给我上了一课。他说这结了婚,更得对媳妇好。送个小礼物那是情趣,能增加夫妻感情。要是惹媳妇生气了,千万别在那儿干杵着,得有所表示。”
“他还说,媳妇高兴了,家才顺,他在前面打仗才没有后顾之忧。”
刘卫华一脸受教的表情:“我觉得建军说得特别对!我看他在海边捡贝壳,我就琢磨着你也得喜欢点啥。贝壳不能吃,你喜欢吃的,每次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儿,我就给你摘了果子。”
高凤听完,乐得眉眼弯弯,刚才那点抱怨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把那包果子抱紧了点,偷偷凑到林秀莲耳边说:“秀莲妹子,以后让你家建军多教教我家这块木头。要是都能教成这样,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想吃啥我都给你做!”
林秀莲也笑得不行,点头应下:“行,回头我跟建军说,让他多给刘大哥传授传授经验。”
高凤夫妻俩站起身准备告辞。
这时候,陈建军正好端着一杯温水从屋里出来。
“嫂子,卫华,这就走了?坐会儿再走吧,正好中午在家吃。”陈建军客气地挽留。
刘卫华摆摆手,看了一眼自家媳妇,那眼神也腻歪得很:“不了不了,刚回来,浑身都是馊味,我得回去洗个澡。再说我媳妇也累半天了,我们也回家做饭去。”
高凤也笑着说:“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说话了。建军啊,今天这事儿办得漂亮,嫂子看好你!”
说完,高凤还冲林秀莲挤了挤眼睛,这才跟着刘卫华喜滋滋地走了。
看着那两口子出了门,还能听见高凤在数落刘卫华怎么弄得这么脏,刘卫华在旁边赔着笑脸的声音。
陈建军有些莫明其妙:“嫂子刚才那是啥意思?”
林秀莲接过他手里的水杯,那是他刚才特意兑好的温水,不冷不热正入口。
“没什么,嫂子夸你呢。”林秀莲喝了一口水,温润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极了。
陈建军也就没多问,他在林秀莲旁边的矮凳上坐下,看着她稍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变得柔和无比。
“这几天孩子闹腾没?”他伸手想摸,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老茧,怕划着她,半路又缩了回来。
林秀莲却一把抓过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乖着呢,就是昨天晚上风大雷响的时候动了几下,估计也是被吵醒了。”
陈建军感受着掌心下温热的触感,神情变得有些肃穆:“是我不好,这种时候没能在家里陪着你们。”
“说什么傻话呢。”林秀莲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是当兵的,那是你的职责。你要是不去,咱们这一岛的人指望谁?”
陈建军反手握住她的手,心里暖烘烘的。
“对了,”陈建军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家里少了几个人,“怎么不见妈?海珠也不在,她们去哪了?”
刚才一进门光顾着看媳妇,后来又被高凤两口子岔过去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家里太安静了。
林秀莲想起这事儿就想笑,她指了指厨房案板上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几个大海螺。
“妈带着海珠,跟春花婶子一块儿去海边赶海了。”
陈建军一愣:“赶海?这么大的风浪刚过,去赶海?”
“就是趁着风浪过才去的。”林秀莲笑盈盈地说,“春花婶子说这时候海里有好东西被卷上来。你是没看见,早上她们出门的时候那架势,带着五六个麻袋呢,说是要把龙王爷的库房给搬空。”
陈建军听得目定口呆。
自家这老娘,自从来了岛上,这精气神是越来越足了。
以前在老家,天天不是下地就是上山。现在倒好,台风刚过就敢去海边扫荡,这份胆量和干劲,比好多年轻小伙子都强。
“妈这身子骨……能吃得消吗?”陈建军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妈现在身体硬朗着呢。而且我看她高兴得很,说是要给咱们家赚个大件回来。”
林秀莲说着,想起刚才婆婆临走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刚才春花婶子来叫人的时候,妈那动作比谁都快,海珠都快跟不上了。”
陈建军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意:“只要妈高兴就行。看来我不在家这几天,妈把这个家撑得挺好。”
“那可不。”林秀莲满脸自豪,“妈就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有妈在,多大的台风我都不怕。”
两人正说着闲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就是推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还有李春花那极具穿透力的笑声。
“哎呦,慢点慢点!这一袋子可沉了,别压坏了下面的好东西!”
“妈,我都说我提得动,您别抢!”这是程海珠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一点都不象累着的样子。
“小心门坎!建军回来了没?正好让他个壮劳力来搬!”
陈桂兰的声音虽然有些喘,但那股子高兴劲儿,隔着墙都能听出来。
陈建军和林秀莲对视一眼,都笑了。
“得,咱家的功臣回来了。”陈建军站起身,拍了拍裤腿,“我去接接。”
林秀莲也想跟着去,被陈建军按住了肩膀。
“你坐着别动,我去就行。听这动静,怕是真把龙王爷家给搬空了。”
陈建军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跟扛着大麻袋进门的陈桂兰撞了个正着。
陈桂兰虽然个子不高,有些瘦小,但这会儿扛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腰杆却挺得笔直。
“妈!”陈建军赶紧上前,想要把麻袋接过来,“您这么大岁数了,扛这么重的东西干啥?快放下!”
陈桂兰一看来人是儿子,脸上那皱纹都笑开了花,但手里的麻袋却没撒手。
“去去去,别挡道!这一袋子可是宝贝,我自己扛得动!”
陈桂兰稍微侧了侧身,避开陈建军的手,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说,“你这一身脏得跟个泥猴似的,别把我这袋子给蹭脏了。赶紧去洗洗,这一身味儿!”
陈建军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哭笑不得。
他在外面风里雨里几天几夜,回来媳妇心疼,怎么到了亲妈这儿,还不如这一麻袋海货金贵了?
“妈,我是您亲儿子。”陈建军无奈地喊了一句。
陈桂兰头也没回,把麻袋小心地放在地上,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才直起腰来看了他一眼。
“知道你是亲儿子,不是亲儿子早把你扔出去了。赶紧去洗澡,洗完了出来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