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烛火还在燃烧,陈墨将那份借贷密约收回袖中。他没有坐下,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走出门去。
外面海风正紧,潮声拍岸。他沿着石阶走向码头,脚步沉稳。两名文书官想跟上来,被他抬手止住。
“你们回主楼等我。”
他独自上了停在岸边的小船,解开缆绳,划向络。
身边一定有个人,能接触到核心机密。
也许就在指挥楼,也许就在他最信任的人中间。
但他现在不能声张。
一旦打草惊蛇,对方会立刻销毁所有证据。
他必须另起一套调查系统,完全独立于现有架构之外。
回到岸边,他没有回主港,而是转向北边一座废弃渔村。那里有一间空屋,曾是商队临时落脚点。
推门进去,桌上积着薄灰。他点亮油灯,从怀中取出那块沾荧粉的布条,平铺在桌面。
蓝光微弱,但足够看清细节。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仔细查看荧光残留的笔触走向。
每一笔都有轻微断续,像是用极细的毛笔蘸药水绘制而成。
这种工艺需要稳定的手法和长时间操作。
说明标记不是临时加的,而是在火药桶出厂时就已完成。
生产环节已被渗透。
他放下放大镜,闭眼思索。
李玄策负责江南物资调配,火药由他名下的工坊制造。那么问题最早出现在那里。
但谁能接触到配方改进流程?
胡万三?他主管船队运输,但不参与生产。
楚红袖?她改良过投石机引信,接触过火药配比。
还是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墙上一道旧刻痕上。
那是之前商队留下的记号,指向南方航线。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几天前,有人送来的样品箱上,也有一道类似的划痕。
当时他没在意。
现在想来,那道痕迹的角度,和这个分子式的某个键位完全一致。
有人在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信息。
不是靠文字,不是靠密码本。
而是靠动作习惯。
就像他每天检查三遍账目一样。
有些人,也会在不经意间留下相同的印记。
他站起身,吹灭油灯。
门外,潮声依旧。
他握紧腰牌,走回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