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薇的住所在城市另一头的一个 loft 公寓区,这里聚集着不少艺术家和自由职业者。与苏晓雯居住区的规整典雅不同,这里充满了更个性化和不羁的气息。
警方到达时,公寓门紧闭。多次敲门和呼叫无人应答后,陆远下令技术开锁。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松节油和颜料气味扑面而来。公寓内部空间开阔,但异常凌乱。画架、画布、布料、人台模特散落各处,完成和未完成的设计稿贴在墙上,堆在地上。色彩大胆而冲突,与苏晓雯公寓那种温婉的艺术风格截然不同。
万薇不在家。
技术人员立刻开始搜查,陆远和十九则在杂乱中寻找线索。
“陆队,这里有发现!”一个警员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喊道。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摊开的速写本。最新的一页,用狂乱的线条画着一个被荆棘紧紧缠绕、正在滴血的心脏,旁边用红色马克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字:“背叛者,不配拥有幸福!”
图案与婚礼现场发现的符号高度相似!
“看来,我们找对人了。”陆远脸色凝重。
十九却没有立刻下结论。他环顾着这个充满创作激情又略显失控的空间。他走到工作台前,上面散落着各种设计工具,还有几张被揉皱又展平的草图,画的都是婚纱礼服,风格前卫而尖锐。在台灯底座下,压着一张小照片。照片上,万薇笑得灿烂,亲密地挽着杜子腾的胳膊,背景是某个海岛,阳光明媚。那时的杜子腾,眼神也很放松。
“感情曾经很好。”十九轻声说。
这时,另一个警员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有了更重要的发现——几张被撕碎又试图拼凑起来的票据碎片。仔细拼合后,发现是两张电影票根,日期是昨天,电影开场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票根旁边,还有一个空的安眠药板。
“昨天中午十二点半,她在电影院?”陆远看着票根,眉头紧锁。如果万薇在电影院,那她就有不在场证明了。
“查!立刻联系这家电影院,核实监控,确认万薇是否在昨天中午出现在那里!”陆远下令。
同时,对万薇通讯记录和行踪的追踪也在同步进行。技术部门反馈,万薇的手机信号在昨天上午十点后就在公寓附近消失,首到晚上八点才重新出现,位置在城东的一个酒吧区。期间,手机一首处于关机状态。
关机,恰好覆盖了案发时间段。
不久,前往电影院的警员传回消息。监控录像显示,昨天中午十二点二十左右,万薇确实一个人来到了电影院,取了票,进入了放映厅。电影时长两小时,她在下午两点半左右随着散场人流走出影院,期间没有中途离开的迹象。影院内部的监控也证实她一首在影厅内。
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怎么会”陆远感到一阵棘手。最具动机的人,却有着看似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十九拿起那张被拼凑起来的电影票根,仔细看着上面的褶皱和撕扯痕迹。“票根被撕碎,又拼起来。为什么?是想毁灭证据,还是想提醒别人什么?”
他又走到那个画着荆棘心脏的速写本前,翻看前面的内容。前面大多是服装设计草图,但在大概一个月前的页面上,开始零星出现一些黑暗、痛苦的元素,包括一些带有审判、束缚意味的抽象图案。
“她的情绪变化,有一个过程。”十九分析道,“从痛苦,到怨恨,再到策划。”他指着那个荆棘心脏图案,“这个图案很熟练,不像即兴创作。她可能早就画过很多次,或者在别的地方实践过。”
“你的意思是,即使她本人不在场,她也可能是策划者?”陆远反应过来。
“或者,”十九的目光锐利起来,“她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然后利用其它方式完成了犯罪。比如,她有同伙。”
同伙?这个可能性让案件的性质瞬间变得更加复杂。
如果万薇是策划者或参与者,那么她撕碎又拼起票根的行为,就可能是故意留下矛盾点,引导警方怀疑,却又用坚实的不在场证明将自己撇清,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向“同伙”或其它方向。
“查万薇的社会关系!她的朋友、同事、最近接触过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重点排查是否有具备开锁、医学或化学知识的人!”陆远迅速调整侦查方向。
同时,他下令对万薇进行全网布控,一旦发现其行踪,立即带回询问。
就在警方忙于追查万薇及其社会关系时,技侦部门对婚礼现场那个符号的绘制材料有了更深入的分析结果。除了之前确定的成分,在混合液体中,还检测到了一种极其罕见的、产自南欧特定区域的薰衣草精油的微量成分。这种精油气味独特且持久,但在现场浓郁的混合香味中被掩盖了。
“这种精油,在国内很小众,一般只有特定的芳香疗法工作室或者某些对香料有特殊癖好的人才会使用。”林薇补充道。
薰衣草精油……这个细节,似乎与万薇艺术家、设计师的身份背景有所关联,但也可能指向其他人。
案件的线索变得更多,也更纷乱。万薇的嫌疑并未解除,反而因其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和可能存在的同伙而显得更加可疑。苏晓雯那边的不在场证明也需要进一步核实。杜子腾的公司事务矛盾这条线,也需要投入力量排查。
凶手的影子,仿佛从一个变成了多个,隐匿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十九站在万薇凌乱的公寓中央,看着墙上那些充满张力和痛苦情绪的画作,仿佛能感受到创作者内心的风暴。
“仇恨可以驱使一个人犯罪,”他低声对陆远说,“但如此精密的策划和仪式感的执行,需要的不仅仅是冲动。背后可能藏着更深的我们尚未触及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