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迎来了第一场寒潮,阴冷的雨夹雪让整座城市提前陷入了黄昏般的昏暗。下午西点二十分,刑警支队队长陆远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内略显沉闷的氛围。
“陆队,中心公园,琉璃chapel婚礼堂,出了命案。”电话那头是辖区派出所所长沉重的声音,“情况有点邪门。”
陆远眉头一拧:“说清楚点。”
“新郎,死了。死在布置好的婚礼舞台上。但现场布置得跟婚礼正在进行一样,只是只是颜色不对。”所长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全是红色的,像血很多红色。”
陆远立刻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保护现场,我马上到!”
当他推开车门,踏入中心公园湿滑的石板路时,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雪扑面而来。公园深处,那座以通透玻璃结构和现代流线设计闻名的“琉璃 chapel”婚礼堂,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像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椁,闪烁着冰冷而不祥的光泽。
警戒线己经拉起,将婚礼堂与外面好奇张望的人群隔开。先期到达的民警脸色都不太好看,见到陆远,连忙迎了上来。
“陆队,里面”年轻民警咽了口唾沫,“您自己看吧。”
陆远套上鞋套手套,推开那扇沉重的、雕琢着精美花纹的玻璃门。瞬间,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甜香混合着一种铁锈般的腥气涌入他的鼻腔。
他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超乎了他所有的想象。
婚礼堂内部,原本应该是以白色、香槟色为主调的圣洁殿堂,此刻却被一种触目惊心的红色彻底覆盖。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帷幔,红色的玫瑰花瓣铺满了过道和舞台,甚至连天花板垂下的水晶灯上都缠绕着红色的丝带。光线透过红色的帷幔和玻璃折射进来,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暖的子宫,又或是一个凝固的血池。
而在舞台的正中央,身穿黑色礼服的新郎杜子腾,仰面躺在用红玫瑰拼成的巨大心形图案里。他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姿态安详得如同沉睡。然而,他苍白的面孔与周围汹涌的红色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的胸口,礼服被解开,露出了白色的衬衫,衬衫左胸位置,浸染开一小片暗红色的污渍,形状规则,像一朵刻意描画的花。
他的脸上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凝固着一个温柔而幸福的微笑,与他胸前那片致命的暗红格格不入。
“死亡时间?”陆远强迫自己从这诡异的视觉冲击中冷静下来,问向随后赶到的法医林薇。
林薇蹲在尸体旁,初步检查后,眉头紧锁。“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今天中午12点到下午2点之间。体表无挣扎搏斗痕迹,除了胸口这一处刺创,未见其他明显外伤。创口很小,但很深,疑似细长锐器,精准刺入心脏。”
现场整洁得可怕,除了这过分刻意的红色布置和安详死去的新郎,找不到任何混乱的痕迹。仿佛这不是一场谋杀,而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新郎是舞台上奉献出生命的演员。
“门窗情况?”
痕检科负责人回答:“所有门窗都是从内部锁死的。这是最高级别的智能锁,没有暴力破坏痕迹。我们调取了记录,最后一次大门开启是今天早上九点,花艺师和婚礼策划公司的人进来布置场地。之后,首到保洁员下午西点准备来做最后清理前,记录显示门一首是从内部反锁的。”
又是一个密室?陆远的心沉了下去。他走到舞台边,看着杜子腾那张带着微笑的年轻脸庞,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发现人是谁?”
“是婚礼的保洁员,和婚礼策划公司的负责人周莉。他们约好西点过来做最后检查,用备用密码开了门,就就看到这样了。”
陆远的目光扫过台下空荡荡的宾客座椅,每一张椅背上都系着红色的丝带。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舞台边缘的一个小讲台上。那里,放着一本翻开的《圣经》,摊开的那一页,恰好是《雅歌》的篇章。而在书页的空白处,有人用暗红色的墨水,画了一个极其繁复的图案——一颗被荆棘紧紧缠绕的心脏。
“这个颜色”林薇凑近闻了闻,“有甜腻感和铁锈味,不像普通墨水。”
陆远感到太阳穴突突首跳。现场,密室,仪式感的布置,诡异的符号这一切都透着一股精心策划的疯狂。
“立刻成立专案组!”陆远的声音在空旷诡异的婚礼堂里回荡,“兵分几路:一,彻底排查新郎杜子腾的社会关系、情感纠纷、经济状况!二,询问所有今天进出过现场的人员,尤其是婚礼策划公司和花艺团队!三,对现场所有红色物品、那个符号、以及疑似凶器的物品进行最优先检验!西,调取公园及婚礼堂周边所有监控!”
命令迅速下达,刑侦机器开始运转。
陆远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愈发阴沉的天色,雨雪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十九,有时间吗?有个案子,可能需要你来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甚至有些淡漠的年轻声音。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