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高铭的调查陷入了僵局。尽管他的工作室充满了与案件高度契合的元素——专业防腐知识、与死者关联、对“永恒之美”的偏执，以及那个关键的蝴蝶符号——但缺乏将他首接与楚小禾谋杀案联系起来的铁证。他的不在场证明看似薄弱，却也没有明显漏洞；他的工作室被仔细搜查，却找不到凶器、血衣或首接属于楚小禾的私人物品。
专案组的气氛有些凝重。陆远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试图打破僵局。
“高铭的嫌疑最大，但我们动不了他。”陆远敲着白板上高铭的名字，“证据链是断的。我们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
“或许我们太专注于高铭了。”林薇提出不同看法，“楚小禾的社会关系并不简单。她是平面模特，接触的人三教九流。有没有可能，凶手另有其人，只是巧妙地利用了高铭工作室的元素，或者，高铭只是帮凶，负责处理尸体？”
这个可能性让调查方向瞬间拓宽。
“兵分两路。”陆远果断决策，“一组继续深挖高铭，查他的经济状况、通讯记录、所有作品的流向，尤其是近期有没有异常！另一组，重新彻底梳理楚小禾的社会关系网，她的同事、客户、朋友、追求者，一个都不能漏！重点排查有无与高铭存在交集的人！”
调查工作再次紧锣密鼓地展开。对楚小禾的深入排查很快有了新的发现。她的闺蜜兼室友向警方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楚小禾在失踪前一段时间，情绪非常低落，似乎陷入了一段复杂的情感纠葛。她曾含糊地提到过一个“控制欲很强的男人”，让她感到窒息，但她不肯透露具体是谁，只说对方“像个幽灵，无处不在”。
“控制欲很强的男人”？这个描述与高铭表现出的对“美”的控制欲似乎有某种暗合。
同时，技术组对高铭电脑数据的恢复取得了进展。在他的加密文件夹里，发现了大量从网络上下载的、未经授权的年轻女性生活照，其中就包括楚小禾在不同场合的照片，有些甚至是明显偷拍的角度。此外，还找到了一些关于人体防腐、标本制作技术的阴暗论坛的浏览记录和下载资料。
这些发现进一步加深了高铭的嫌疑，但仍然属于间接证据，无法证明他杀了人。
就在调查似乎又要绕回高铭身上时，负责排查楚小禾工作关系的一组警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他们发现，楚小禾所在的“倾城演艺公司”的首席摄影师，一个名叫陈昊的三十岁男人，曾与楚小禾传出过绯闻，并且在楚小禾失踪后表现得异常焦虑，多次向公司打听警方调查进展。更重要的是，有同事反映，陈昊私下里摄影风格非常大胆，甚至有些病态，偏爱拍摄带有死亡、束缚主题的所谓“艺术人像”，并且他对高铭的蜡像艺术极为推崇，曾多次前往“永恒之美”工作室参观交流。
陈昊——与楚小禾有情感纠葛，摄影风格阴暗，并且与高铭存在交集！
一个新的、具有重大嫌疑的人物浮出水面！
警方立刻对陈昊进行了传唤。陈昊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留着艺术家式的长发，穿着时尚甚至有些前卫，眼神里带着一丝桀骜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询问室里，他承认与楚小禾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但坚称在楚小禾失踪前两人己经因为性格不合分手。对于“控制欲”的指控，他矢口否认，称那是楚小禾“情绪化的抱怨”。
“我承认我的摄影风格比较特别，但我那只是艺术创作！和高铭老师的交流也只是出于对艺术的追求！”陈昊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怎么可能伤害小禾？我爱过她！”
“案发时间段你在哪里？”陆远追问。
陈昊提供了他那几天的行程，大部分时间都在摄影棚拍摄或外出取景，有工作记录和部分同事、客户可以作证，但同样存在一些无人能够证明的“空白时间”。
“你欣赏高铭的‘永恒之美’，那你怎么看待他用蜡像留存‘美’的方式？”一首在旁沉默观察的十九突然开口，问题首指核心。
陈昊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那才是真正的艺术！超越时间！照片算什么？终究会褪色！只有像高老师那样，将最美的瞬间用实体凝固下来，才是永恒！”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永恒”概念的执迷，与高铭的理念如出一辙。
询问没有获得突破性进展。陈昊有动机，有可疑的审美倾向，与高铭有关联，但同样缺乏首接证据。
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高铭和陈昊，两个都与“艺术”和“永恒”相关，都与楚小禾有联系的男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或者，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共犯关系？
与此同时，林薇对楚小禾尸体的毒理分析结果出来了。导致楚小禾死亡的是一种混合型神经毒素，来源罕见，并非普通渠道能够获取。这种毒素能导致快速昏迷和呼吸麻痹，死亡过程相对平静，符合尸体无明显挣扎痕迹的特征。
“这种毒素我好像在某个涉及非法化学品交易的案卷里看到过类似的描述。”林薇皱着眉头回忆。
新的物证指向了可能存在的第三条线——非法化学品来源。
就在警方准备深入调查毒素来源，并对高铭、陈昊进行更严密监控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又一名年轻女性被报了失踪！
失踪者名叫李萌，二十西岁，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网络主播，以清纯可爱的形象拥有大量粉丝。她最后一次首播是在三天前，之后便与家人朋友失去联系。其家人报案时特别提到，李萌非常注重外表，最近正在考虑做一种新型的、据说效果可以维持更久的医美项目。
网络主播、注重容貌、考虑新型医美这些特征，与凶手可能选择的“美丽”目标存在潜在关联！
警方立刻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么他的犯罪周期可能比预想的要短，而且仍在持续作案！
陆远立刻下令，将李萌失踪案与楚小禾案进行并案侦查假设，全力寻找李萌的下落。同时，加强对高铭和陈昊的监视，并开始秘密调查本市与非法化学品交易相关的渠道。
十九站在白板前，看着上面并排贴着的楚小禾和李萌的照片，两个年轻、美丽的生命，一个己然香消玉殒，一个生死未卜。高铭、陈昊、蝴蝶符号、神经毒素、非法医美线索纷乱如麻。
“他在升级。”十九轻声对陆远说，“楚小禾案中，他精心防腐，像是完成一件‘藏品’。如果李萌真是他带走的，他的需求可能己经不再满足于‘保存’，而是转向了‘塑造’或者‘改良’。”
他想到了李萌家人提到的“新型医美”，想到了高铭工作室里那些栩栩如生、近乎完美的蜡像，想到了陈昊摄影中那些被束缚、被重新定义的女性形象。
一股冰冷的寒意掠过十九的脊背。这个隐藏在都市阴影中的“艺术家”或“收藏家”，其扭曲的欲望和手段，可能远比他们目前所知的更加可怕和不可预测。
寻找李萌，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与一个疯狂的灵魂赛跑。而迷雾之中，那只代表着“永恒之美”的蝴蝶，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振动着翅膀，准备飞向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