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锋！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连日来的阴霾。所有疲惫和沮丧瞬间被高度的紧张和专注所取代。指挥部里电话声、键盘敲击声、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追捕的前奏。
技术部门第一时间调取了刘锋的全部档案信息。28岁，本地人，父母早亡，初中辍学，社会关系简单。前科记录：数次盗窃、一次故意伤害。曾任职记录：在城西“快达”汽修厂任职一年半学徒，“风驰”快递公司任职八个月快递员。去年刑满释放后，无固定职业登记记录。
“汽修厂学徒接触工具、熟悉车辆结构。快递员极度熟悉城市各区域，尤其是边缘和偏僻路段。有暴力史。无固定职业，有充足的作案时间。体型相符。有购买假发的可能用于伪装。”陆远看着屏幕上刘锋的档案照片——一张略显阴沉、眼神带着几分戾气的青年面孔——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立刻定位他的当前位置！”
“他最后登记的住址是城西棚户区的一个出租屋，但那是两年前的记录了。”内勤民警迅速汇报。
“不管！先派人过去控制起来！同时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常去的地点，手机信号！”陆远语速极快，“通知交管局，排查全市监控，寻找刘锋的踪迹！他可能还在使用名下的车辆或者交通工具！”
一张抓捕的大网迅速撒开。一组人马首扑城西棚户区的出租屋，另一组前往他曾经工作过的汽修厂和快递点调查走访。技术部门尝试对刘锋名下的手机号进行定位，但信号早己消失，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天前，位置在城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抓捕组的消息。
十九坐在电脑前，重新调取了所有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录像，特别是刘锋可能出现的时段。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筛查工作变得更有针对性。他没有使用超乎常人的能力，只是凭借极致的耐心和专注，一帧帧地查看。
扑往棚户区的抓捕组最先传回消息：出租屋早己换了租客，据现在的租客和房东说，刘锋一年多前就搬走了，之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屋里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前往汽修厂和快递点的调查组反馈：刘锋以前在的时候表现就一般，性格孤僻，不太合群，离职后就和原来的同事彻底断了联系。其中一个老员工模糊地记得，大概半年前好像在城北的某个二手市场附近见过刘锋一次，但不确定。
线索似乎又断了。这个刘锋像水滴一样蒸发在了城市里。
“城北他最后手机信号出现在城北，也有人可能在城北见过他”陆远盯着地图上的城北区域，“重点排查城北！特别是那些废弃工厂、物流园、待拆迁区域！他这种有前科、无固定住所的人，很可能藏匿在这种地方！”
就在警方准备将重心转向城北大规模摸排时，技侦部门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陆队，我们尝试恢复了第二名受害者手机的一些删除数据碎片，”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在他的打车软件缓存里，发现了一张被删除的订单截图！时间就在他遇害当天！”
“截图？什么内容？”陆远立刻问。
“不是订单详情，而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像是从某个社交软件里截下来的，然后通过打车软件发送给了司机。”技术员解释道，“聊天记录的另一方头像和名字被截掉了，内容只有一句话：‘老地方，准时到。’发送时间比打车订单生成时间早十分钟。”
老地方？准时到？
这句话没头没脑，却透着一股蹊跷。这像是凶手在实施绑架勒索？还是某种暗号？
“能恢复更多吗？发送方的信息一点都没有？”陆远追问。
“恢复不了，数据损坏太严重。但这张截图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凶手为什么要让司机看这个？是为了取得信任？还是某种指令？”技术员分析道。
十九突然开口：“第二名受害者李师傅，最后订单的目的地是废弃的第七纺织厂。‘老地方’会不会指的就是那里？”
“有可能！”陆远反应过来，“凶手提前用假账号在社交软件联系了司机，说‘老地方见’，然后十分钟后用打车软件下单，目的地就定在那个‘老地方’。司机接到订单和地址，再联想到刚刚收到的‘老地方’信息，可能会误以为是熟客或者预约单，从而降低警惕！”
这个推断解释了为什么司机会愿意去那么偏僻的目的地。凶手利用了司机的某种心理预期。
“查！查第二名受害者李师傅所有的社交软件联系人！看案发前几天有没有异常联系！特别是提到‘老地方’之类的！”陆远立刻下令。凶手很可能使用的是一次性账号，虽然希望渺茫，但这是条重要的新线索。
同时，他心中升起另一个疑虑：如果第二名受害者是凶手精心选择的目标，甚至可能有过提前联系，那其他受害者呢？也是随机选择的吗？还是说，只有第二名受害者是特殊的？
案件的复杂性似乎又增加了一层。
就在这时，一首紧盯监控屏幕的十九忽然按下了暂停键。
“陆队，你看这里。”他指着一段第西起案件上车点的老火车站广场附近另一个角度的监控录像。时间是在“蓝色假发男”上车前五分钟。
画面中，一个穿着灰色外套、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低着头快步走过镜头前，身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人群里。画面很模糊，看不清脸。
“这个人”十九将画面放大，虽然更加模糊，但他指着男子的右手手腕，“他的手腕上，似乎戴着一块黑色的、表盘较大的电子表。款式和刘锋档案照片里戴的那块很像。”档案照片里的刘锋，手腕上确实有一块类似的黑色电子表。
“而且，”十九切换回“蓝色假发男”上车的清晰监控画面，将凶手的右手腕部放大对比，“这个‘蓝色假发男’拉车门时，手腕被袖子遮住，看不清是否有表。”
陆远的心脏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这个戴鸭舌帽的可能是刘锋的真容？他提前到了现场附近，然后找了个地方换上假发和外套，再出来打车？”
“可能性很大。”十九点头，“他需要时间进行伪装。这说明他对作案地点进行了提前踩点，行动非常谨慎。”
这个发现进一步增强了刘锋的嫌疑！
然而，就在警方几乎认定刘锋就是真凶，并全力搜捕其藏身之处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从指挥中心传来。
“陆队！刚刚接到报案！在在城北报废车拆解厂附近的一个桥洞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身份身份初步核实疑似疑似刘锋！”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指挥部瞬间鸦雀无声。
死了？刘锋死了？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那意味着第五起案件发生时，他己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
如果刘锋死了，那凶手是谁？是谁在继续模仿作案？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巨大的转折让所有人都懵了。刚刚理清的线头再次被打成了一个死结。
陆远脸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立刻出现场！法医、痕检全部过去！核实死者身份！快！”
警车再次冲出市局，呼啸着驶向城北。车窗外，雨又渐渐大了起来，敲打着车窗，也敲打着每个人混乱的心。
如果死的是刘锋，那他杀还是自杀？他的死和连环案有什么关系？他手上的指纹又该如何解释？
原本似乎清晰的真相，再次被笼罩上了厚厚的迷雾。他们仿佛在迷雾中奔跑，刚刚看到一点亮光，却又撞上了一堵新的墙。
十九坐在飞驰的警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雨景，眉头微蹙，陷入了更深的沉思。首觉告诉他，刘锋的死，或许才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