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起凶案,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专案组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巨大的破案压力、以及凶手近乎挑衅般的连续作案,让每一位干警都身心俱疲,情绪在愤怒和沮丧之间摇摆。
陆远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但他仍然强迫自己站在白板前,将第五起案件的信息添加上去。
“死者赵某,45岁,宏大出租车公司司机。最后订单:从‘星光电影院’到‘东郊批发市场南门’。实际行驶轨迹同样在接近终点时偏离主路,转入批发市场后街的僻静路段遇害。”
模式毫无变化,凶手的冷静和固执令人发指。
“技术队,手机信号呢?”陆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最后信号消失在批发市场附近,没有检测到试图连接wi-fi的迹象。可能凶手察觉到了我们的追踪,或者更换了处理方式。”技术员的回答让人失望。
似乎所有的线索都在这里断掉了。大规模的内部排查没有发现明确嫌疑人,假发线索无法追溯到具体个人,wi-fi追踪也陷入停滞。凶手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在雨夜的都市里穿梭,每一次闪现都带走一条生命。
“陆队,休息一下吧,你这样扛不住的。”副队长看着陆远摇摇欲坠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怎么休息?!”陆远低吼道,“又一个生命没了!就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却连他妈的影子都抓不到!”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挫败感几乎溢出来。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这时,一首沉默的十九站了起来。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所有上车点和案发点之间画着线,然后在一旁写下了几个词:
“熟悉边缘区域”、“可能需要网络”、“健康问题?(咳嗽)”、“熟练的开门动作”、“对同行下手”、“心理素质极强”。
“陆队,”十九的声音依旧平静,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带来一丝奇异的冷静,“我们可能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们假设凶手是出租车司机,是因为他的熟练动作和对行业的了解。”十九分析道,“但有没有可能,他并非现职司机,而是其他经常乘坐出租车,甚至依赖出租车的人?”
“比如?”陆远努力平复呼吸,顺着他的思路问。
“比如,送货员?业务员?或者某种需要频繁在不同地点之间往返,但又没有固定交通工具的人?”十九列举着,“他甚至可能是一名失业者,经常打车去面试或者去各种地方。”
“但他对城市边缘地带的熟悉程度,不像普通乘客。”有刑警提出异议。
“如果他的工作或生活范围就在那些区域呢?”十九反问,“而且,‘熟悉’不代表一定是职业司机。一个喜欢研究地图的偏执狂,或者一个送外卖的,同样可以很熟悉。”
这个思路拓宽了排查范围,但也意味着之前围绕出租车司机的排查可能做了无用功。
“还有wi-fi,”十九继续道,“他执着于尝试连接wi-fi,可能不是为了上网娱乐或者一般通讯。他可能需要传输数据,文件可能不大,但必须通过网络。或者,他需要接收某种指令或确认信息。”
“什么样的数据或指令?”陆远追问。
“不清楚。但结合他杀害司机并拿走手机的行为,也许和目标有关?或者和某种‘仪式’有关?”十九推测着,“第五起案件,他沒有尝试连接wi-fi,是改变了模式,还是因为时间紧迫、地点不合适?”
讨论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十九的质疑让团队从僵化的思维中稍微挣脱出来一点。
“继续分头排查!”陆远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司机这条线不能放!同时,扩大范围,排查经常出入那几个上车点和案发点区域的其它职业人员,特别是近期有购买假发记录、或有暴力史、行为异常者!技侦部门,继续深挖所有受害者手机的最后信号和可能的网络连接尝试,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命令再次下达,虽然疲惫,但没有人放弃。
转机发生在痕检实验室。
一首埋头在最初那个案发现场——滨河路出租车内提取到的模糊指纹进行反复比对和分析的痕检人员老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陆队!比中了!”老李拿着报告,声音带着兴奋和疲惫,“在第一名死者王师傅的车门把手上提取到的那组模糊指纹里,我们终于成功分离并比中了一枚不属于死者、也不属于己知乘客的指纹!”
“是谁?!”陆远猛地站起来,心跳加速。
“一个叫刘锋的男人,今年28岁。”老李快速汇报记录,“他有盗窃和故意伤害的前科,三年前曾因与人斗殴致人轻伤被判刑,去年刚刑满释放。档案记录显示,他曾经在城西的汽修厂做过学徒,也干过一段时间的快递员!”
非在职司机!有前科!干过快递员说明熟悉城市边缘区域和频繁移动!在汽修厂干过,就可能接触刀具,对机械熟悉!而且年龄体型相符!
所有的特征瞬间匹配上了!
“立刻调查这个刘锋的所有信息!家庭住址、社会关系、当前职业、行踪!”陆远几乎是吼出来的,“申请逮捕令!立刻!”
整个指挥部瞬间沸腾起来!压抑己久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所有人如同上紧了发条,迅速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