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的松快气氛只持续了不到半天，就被现实拉回了地面。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报销。
陆远看着桌上摊开的一沓票据，感觉比面对持枪歹徒还要头疼。现场勘查费、专家咨询费（特指十九那箱泡面和外加的两箱零食）、车辆油损、设备损耗…林林总总，金额不小。更重要的是，其中还夹杂着几张极其扎眼的发票——来自某高端精密仪器店的购买收据，商品名称是“高精度数显恒温水浴锅”和“实验室级真空浓缩仪”。
这显然是十九那次“家庭泡面实验室”风波后，陆远勒令他不得在家搞危险实验，于是他“另辟蹊径”，不知用什么方法忽悠局里后勤科批了条子，首接把设备买回了警局！美其名曰“物证微量成分提取效率优化研究”。
“这玩意儿…”陆远捏着那几张发票，手指都在抖，“跟咱们刑警队有半毛钱关系吗？！后勤科那帮人是喝多了批的吗？！”
旁边的小张凑过来看了一眼，憋着笑：“头儿，十九不是打了个报告嘛，说用这个提取现场残留的微量油脂、纤维、甚至皮屑的效率能提升30以上，还能减少样本污染…后勤科的王科长一看能提升破案率，大笔一挥就…”
“提升破案率？我看他是想提升泡面调料提取率！”陆远气得差点把发票拍桌上，“这玩意儿的价钱够咱们全队一个月的汽油钱了！”
他决定找十九“谈谈”。
走到十九那个角落“工位”，发现他正安静地坐在那台崭新的、闪闪发光的真空浓缩仪前面，眼神专注地盯着里面旋转蒸发、逐渐变得浓稠的…一试管深红色的液体。
陆远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十九，你这又是在提取什么‘微量物证’？”
十九抬起头，看到陆远，非常自然地回答：“番茄汤料包的有效成分。不同品牌和批次的番茄红素含量和稳定性差异很大，这首接影响了冲泡后的风味层次和色泽…我正在建立数据库。”
陆远：“” 他就知道！
“数据库？！”陆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用局里经费买的设备，在这儿研究番茄汤料包？！”。”十九一本正经地回答，甚至调出了一个他自己做的使用日志屏幕，“主要用于物证提取练习和标准曲线校准。研究食品风味是业余时间进行的，并未占用工作时间。。”
陆远被这一串数据砸得头晕眼花，他扶着额头：“我不管什么概率！这东西太贵了！不符合报销规定！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这钱从你…从你奖金里扣！”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威胁这小子。
十九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似乎觉得陆远的要求很合理。他转身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打印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陆远。
报告做得无懈可击，数据详实，逻辑严密，看得陆远一愣一愣的。
“…你这报告什么时候写的？”
“申请采购前就写好了。”。他更关注宏观效益数据。”
陆远彻底没脾气了。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拥有超强计算能力、深谙官僚流程的…人工智能。
“…下不为例！”陆远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拿着那沓票据（包括那几张精密仪器的），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座位，准备硬着头皮去找局长签字。他几乎能想象到局长看到仪器发票时那精彩的表情。
小张和其他队员在一旁窃窃私语，偷笑不己。
“还得是十九啊…”
“能把头儿逼成这样也是本事…”
“话说那浓缩仪提取的番茄汤…好喝吗？”
十九看着陆远郁闷的背影，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困扰。在他看来，这是一笔非常合理且高效的投资。他低下头，继续记录他的“番茄红素稳定性”数据，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刑警队的日常，就在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报销风波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