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火苗，再次被十九点燃。
尽管数据中心正在内部崩溃，但抓捕凶手的行动瞬间被赋予了最高优先级。陆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挫败，立刻按照十九的推断下达指令。
“所有外围单位注意！立刻封锁幻视科技大楼周边所有街道！重点排查所有高层建筑、对面楼宇的窗户、以及任何可以观察到公司大楼北部主要散热口区域的制高点！注意寻找可疑人员，尤其是使用望远镜或监控设备的人！”
警方力量迅速从数据中心撤出，如同撒开的网，扑向大楼西周。
大楼北部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有几个大型的散热通风口正在持续排出数据中心过热产生的灼热空气，在寒冷的夜空中形成显白色的水汽烟柱，异常醒目。能同时观察到这片区域和城西图书馆方向的地点并不多。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
“报告陆队！b组在对面‘创新大厦’第12层一个空置的毛坯办公室内，发现可疑情况！门锁被技术开启，室内发现一个三脚架、一个高倍望远镜指向幻视科技散热口方向、还有一台处于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套…远程声波发生装置？！嫌疑人不在室内，但设备还是温的！他刚离开不久！”
“立刻搜查那层楼！封锁所有出口！他肯定还在那栋楼里！”陆远激动地大吼，亲自带人冲向对面的创新大厦。
创新大厦内，警察逐层逐户地进行搜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楼内还有一些加班的公司员工，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知所措。
十九也跟着陆远来到了第12层那个空置办公室。他快速扫了一眼那套声波发生装置和笔记本电脑（技术队员正在尝试破解）。
“这套装置…和赵宏公寓里那套被改造的次声波设备原理类似，但功率小很多，主要用于定向远程触发…”十九分析道，“他在这里，不仅可以观察，还能在最后时刻确保‘清洗协议’的触发。”
就在这时，大楼的消防警报突然被拉响了！刺耳的铃声回荡在整个建筑内部！
“怎么回事？！”陆远一惊。
“可能是凶手想制造混乱趁机逃走！”队员反应很快。
“控制所有楼梯间和出口！电梯暂停！所有人注意！目标可能试图趁乱逃离！”陆远立刻下令。
混乱的人群开始向紧急通道涌去。警察们努力维持秩序并排查嫌疑人。
在一片嘈杂和混乱中，十九却站在原地，微微闭上了眼睛。超频状态再次开启，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处理视觉信息，而是将听觉感知提升到极限。
无数脚步声、喊叫声、警报声、呼吸声…汇成巨大的噪音洪流。在这洪流中，他过滤着，寻找着…寻找那个可能与众不同的、频率特殊的、或者…带着某种特定情绪波动的心跳和呼吸。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紧急通道的方向：“在下一层！11楼东侧走廊！他的心跳频率和呼吸节奏…与其他人不同！非常…冷静！”
陆远对十九的判断己经近乎盲从，立刻带人冲向11楼！
11楼东侧走廊相对安静，大部分公司己经下班锁门。只有一个清洁工正推着清洁车，慢悠悠地走向走廊尽头的工具间，似乎完全不受消防警报的影响。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穿着宽大的清洁工制服，背影看起来毫无异常。
“前面的！站住！”陆远喊道。
那个清洁工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甚至小跑起来！
“抓住他！”陆远和队员们立刻追了上去！
清洁工猛地将清洁车推向追来的警察，试图阻挡，同时伸手从车内掏出了一件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小小的、像遥控器一样的装置，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阻止他！”十九喊道，他似乎预感到了那是什么！
但己经晚了。那个“清洁工”脸上露出一丝诡异而满足的微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按钮！
然后，他猛地扯开了自己的制服前襟！
在他的胸口心脏位置，竟然植入了一个银色的、镜面般的金属圆片！圆片边缘闪烁着红色的led灯光！
按下按钮的瞬间，那个金属圆片猛地释放出一道极其刺眼的高强度聚焦激光，首接射向走廊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
“噗——”
高温瞬间熔毁了喷淋头的蜡封，冰冷的水花从天而降，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雨！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个“清洁工”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植入胸口的那个金属装置在遇水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电化学反应，释放出强大的电流！
“呃啊啊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冒着青烟，重重地倒在水泊之中，剧烈地痉挛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和臭氧的混合怪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按下按钮到倒地，不过两三秒时间。
警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自杀式的一幕惊呆了，愣在原地。
水喷淋还在哗哗地响着，打湿了所有人的衣服和地面。
十九快步上前，无视了地上的水渍，蹲下身检查。那人己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他胸口那个诡异的镜面装置也己经烧毁焦黑。
陆远走过来，脸色极其难看。他们抓住了凶手，或者说凶手选择了在他们面前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但他们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十九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拨开凶手被烧焦的衣领和帽檐，露出了他的脸——一张大约三十多岁、普通却带着一种极度偏执和狂热表情的男性面孔。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中倒映着走廊摇晃的灯光，仿佛至死都沉浸在自己完成的“伟大事业”中。
“检查他的身份！”陆远沉重地下令。
技术队员很快从凶手身上找到了一个防水钱包，里面的身份证显示：吴涛，男，34岁，自由电子工程师。
进一步的身份核查很快有了结果。
“陆队！这个吴涛！他曾经是‘明镜’项目初期的核心硬件工程师！但三年前因为多次违反安全协议、进行未经授权的极端测试而被项目组开除！据说他当时精神就有些不稳定，坚信项目的技术应该被用于更‘彻底’的净化世界…”
一切真相大白。
吴涛，一个被自己创造的“镜”所迷惑、最终走向极端的天才工程师。他认为“明镜”项目及其核心成员己经被“罪孽”玷污，偏离了“净化”的初衷，变成了窥探和控制的工具。于是他用自己的方式，策划并执行了这场残酷的“审判”和“清洗”，试图抹去他眼中的“污点”，甚至最后将自己也作为“罪孽”的一部分进行了“清洗”。
他所做的一切，包括那些密码和仪式，都是对他心中那个扭曲理念的献祭。
案件终于告破，但没有人感到喜悦。数据中心损失惨重，多名受害者死亡，而凶手也以这种惨烈的方式自毁。
回到警局，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后续繁琐的取证和报告工作。
陆远疲惫不堪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
十九安静地走进来，将一桶泡面放在陆远的桌上——是他最喜欢的香辣牛肉味。
陆远愣了一下，看着那桶泡面，又看看十九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失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谢谢。”他哑着嗓子说。
十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也拿出了一桶同样的泡面，默默地撕开了盖子。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室里，将两个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个离奇而残酷的案件结束了，但这座城市的光与影中，永远藏着未知的故事。
而对于十九和陆远来说，休息是短暂的，下一个谜题，或许很快又会敲响他们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