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的话像一枚炸弹，在寂静而压抑的现场轰然引爆。
“瞳…瞳孔里？莫斯密码？！”陆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扭头，再次看向那颗恐怖的头颅，看向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除了死亡带来的浑浊和恐惧，他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林薇也震惊了。她立刻重新蹲下身，几乎是贴着死者的脸部，用强光手电和便携式放大镜仔细观察那双瞳孔。
“生理结构完整…未见明显异物植入…”她喃喃自语，但随即，在某个特定角度和光线下，她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反光点，隐藏在瞳孔深邃的褶皱和色素之中，细小得如同尘埃，但却有着金属或特定聚合物的光泽特征！
“老天…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需要高倍显微设备才能看清具体形态和排列。”十九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从宏观散射和反射模式反推，其二维排布符合莫斯密码的基本编码结构。
“能…能解读出来吗？”陆远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这凶手到底是什么变态？杀人分尸还不够，还要在死者的眼睛里留下密码？！
十九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和调取刚才超频状态下捕捉到的超高精度图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轻微点动，像是在模拟敲击电键。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报出了一串由点和划组成的序列：
在场的没人懂莫斯密码，全都一脸茫然。
“这…这什么意思？”陆远急切地问。
十九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大脑中进行转换。然后，他清晰地吐出了一个词：
“recycle。”（回收）
“recycle？回收？”陆远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指凶手回收了什么东西？还是指…尸体本身？”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可能不是指代含义，而是…地点。”十九的目光再次投向死者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死亡，看到凶手留下的讯息，“或者说是…指令。”
“指令？”
“前往‘回收’之地。”十九解释道，“这很可能是指向下一个地点的坐标或提示。”
下一个地点？难道这还不是终点？凶手还在别的地方留下了“东西”？！
一股寒意顺着所有人的脊椎爬升。
“立刻查！”陆远反应过来，对着手下吼道，“本市所有名字里带‘回收’、‘循环’字眼的地方！垃圾处理站、废品回收站、再生资源中心…一个都别放过！还有周铭的公司‘幻视科技’，查他们的业务有没有涉及什么‘回收’项目！”
命令下达，警方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现场留下部分人员继续细致勘查，其他人则立刻投入了对“recycle”这个词的疯狂排查中。
陆远走到一边，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试图平复内心的震动。他看了一眼再次陷入沉默、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的十九，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小子的大脑到底是什么做的？连死者瞳孔里微米级的密码都能发现并解读？这己经不是“观察入微”能形容的了，这简首是…透视灵魂！
“十九，”陆远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刚才还提到了…高频振动损伤？那又是什么？”
十九转过头：“只是一种基于组织收缩形态的推测。分尸工具可能并非单纯的机械切割，或许结合了某种高频能量，比如超声波或特定激光，这样可以更精准地分离组织，减少出血，并且…”他顿了顿，“…可能用于同时完成其他操作，比如，在特定部位留下微观标记。”
“比如…在眼睛里刻密码？”陆远感到一阵恶寒。
“可能性存在。”十九点了点头。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陆队！查到了！城西有一个大型的‘绿色纪元’垃圾分拣回收中心！是本市最大的可回收垃圾处理点之一！而且…而且周铭的‘幻视科技’去年曾和他们有过一个关于电子垃圾回收处理的合作项目！”
“绿色纪元回收中心…”陆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锐利起来，“地址发过来！所有人！立刻赶过去！快！”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凶手精心设计的这场残酷谜题，第二幕就在那里！
警车再次呼啸而出，留下废弃工厂里那具破碎的躯体和无言的恐惧。
在路上，陆远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沉重。一个高科技公司的cto，被以如此具有技术性和仪式感的方式杀害，并在眼中留下密码，指向一个垃圾回收中心…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仇恨？
他看了一眼身旁安静坐着的十九。少年正看着前方，目光似乎没有焦点，但陆远知道，他那超频的大脑，恐怕正在试图连接所有己知的、支离破碎的线索。
这场与高智商变态凶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