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乡勇的粮饷又何以维系?
"唉!为兄愧对贤弟!"
刘备闻言愈发愧疚,眼眶瞬间泛红。
那泪水说来便来。
张飞见状连忙安抚:"大哥!小弟就是随口抱怨,绝无怨怼之意!快莫伤心!"
"大哥!"关羽也急忙劝慰。
"无妨!"
刘备拭去泪痕摆手道:"只是心有不甘!想我兄弟三人出生入死历经艰险,何以沦落至此?"
"与那陆子翼相比,为兄实在相形见绌!"
"不若二位贤弟改投陆子翼门下?定比跟着我这无用之人更有前程!"
此言一出,张飞关羽齐声喝道:"大哥此话从何说起?"
"当日桃园结义曾对苍天后土立誓同生共死,岂能当作儿戏?"
关羽沉着脸道:“大哥今后莫要再提这等话!"
"就是!那陆子翼算什么东西?"张飞猛点头附和道:"不就有几个臭钱,会耍几下刀枪,打仗运气好点罢了?"
见张飞还要说下去,关羽急忙用胳膊肘捅他,低声喝道:"三弟!适可而止!你这是劝大哥还是气大哥?"
"呃"张飞一愣,摸着后脑勺冲刘备憨笑道:"嘿嘿!反正大哥明白俺的意思就行!俺相信那陆子翼有的,咱哥仨迟早都会有!"
关羽这才舒展眉头,捋须附和:"大哥何必抬举他人?咱们这次立下战功,陆子翼也上表请功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刘备暗自得意。他原就是借机挑拨两个兄弟对陆风的看法,如今目的达到,便抹去眼泪,拉着二人的手道:"好!咱们兄弟同心,必能干出一番事业!"
转眼月余,兖豫战事终于平息。虽未全歼张曼城部黄巾,但残部己遁入葛坡山林,不足为虑。
皇甫嵩等人班师回朝后,灵帝密召何进、袁隗商议。几经博弈,终将陆风、袁绍等功臣的封赏定下,决定次日早朝宣召封赏。
朝廷的诏令很快传到了陆风手中。
左丰满脸堆笑地提醒道:"陆将军明早需入宫面圣,方才说的规矩可都记清了?"这位黄门侍郎神态殷勤,显然不敢在如今风头正盛的陆风面前拿架子。
陆风接过侍从递来的银袋,顺势塞过去:"些许心意,请左大人笑纳。"
"这如何使得!"左丰嘴上推辞,手上却利落地收入袖中。他忽然低声道:"当年构陷卢将军之事,实在是受人指使"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往事不必再提。"陆风摆手示意揭过这页。待送走左丰后,侍从陆一忍不住发问:"区区阉宦,何必如此厚待?"
陆风望着宫门方向意味深长道:"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开罪小人。这些鼠辈虽不能成事,却最善败事。"他说着整了整衣袖,"些许银钱能免去隐患,岂非上算?"
(
小人阴险,终日作祟。
宁可得罪君子,切莫招惹小人!
"公子所言极是!属下明白了!"
陆一闻言,恍然大悟。
他觉得公子说得很有道理。
卢植将军之事虽有大人物在背后操纵,但表面作恶的却是那左丰。
这般阴险之徒的危害可见一斑。
"公子!若不幸得罪了这等小人,又当如何应对?"
陆一继续追问。
"自然要寻机除之,永绝后患!"
陆风淡然一笑。
难道还要留着这条毒蛇自寻烦恼?
"妙极!属下懂了!"
陆一眼中精光一闪。
他就欣赏公子这般果决作风。
陆风挥了挥手:"去准备明日早朝的行装。另外,传信给陆九他们,开始准备。封赏令不日将下,我们很快就要离京赴任了。到时候少不了陆家军出力。"
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初来乍到想要迅速掌控局面实非易事。
武力震慑必不可少。
"遵命!"
陆一立即抱拳:"属下这就飞鸽传信。"
"哦?"
"信鸽己经能用了?"陆风挑眉问道:"说来我还不清楚各处信鸽的培育情况。详细说说。"
自从将签到获得的信鸽训练手册交给暗卫,己过去半年有余。
这半年来他确实没怎么关注此事。
"禀公子!"
陆一恭敬回禀:"遵照您的指示和训练手册之法,暗卫悬赏收得优质种鸽,经半年培育训练,现己培养出两百余只可用信鸽。"
鸽群规模虽小,培育体系己然成熟。假以时日,数量必将激增。
洛阳周边为便于陆公子传递书信,己备十余只信鸽待命。
身为贴身暗卫首领,陆一对这些事宜了如指掌。
陆风颔首表示满意:"既然方法可行,便命暗卫与商会加速繁育。要尽快让信鸽网络覆盖大汉全境。"
"无论是军事争霸还是商业往来,情报传递都至关重要,不容忽视。"
"同时严令暗卫与商会:必须严守培育机密,仅限可靠人员参与。"
"信鸽本身也要作为机密保守。愈晚被敌人察觉,于我们愈有利。"
陆一领命退下执行。
次日清晨,陆风依例抵达皇城外等候。历经繁琐程序,方至嘉德殿外偏殿候见。
约三刻钟后,随百官入殿,被安排在皇甫嵩身侧就位。
须臾,张让等近侍先至。继而天子刘宏驾临,升座龙椅。
陆风与众臣齐声行礼。
刘宏扫视群臣,目光最终落在陆风身上,含笑道:"讨贼中郎将陆风何在?"
见到这位英姿勃发的年轻将领,天子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金銮殿上,陆风拂袖出列,执笏深躬。
"好个英武的讨贼中郎将!"
龙椅传来爽朗笑声,刘宏打量着阶下青袍将领:"张角三兄弟伏诛,黄巾之乱旬月平定,爱卿当居首功!"镶金玉带随着天子的前倾微微晃动。
"微臣不敢贪天之功。"
陆风以额触地,官袍后襟铺开如墨:"全仗陛下圣明烛照,大将军调度粮草,更有皇甫将军等浴血奋战"
话音未落,满朝朱紫己含笑颔首。袁槐捋着银须,何进腰间玉饰轻响,连侍立丹墀的羽林郎都多看了这年轻将领几眼。
"爱卿过谦了。"
刘宏忽然抬臂,鎏金护甲在晨光中划出弧线:"朕许你讨个恩赏!"
"臣唯愿"
陆风再拜时,额头在青砖印出薄汗:"赦免卢植将军。"殿角铜漏滴答声里,他清晰听见朱儁压抑的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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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愧等人闻言,面上未见波澜。
当初构陷卢植入狱,他虽参与其中,却也不过是过往云烟。
如今放卢植出来,倒也无关痛痒。
况且,陆风能将天子的任性要求换成此事,反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免得这小鬼当真提出些难以接受的条件,若天子不慎应允,他们反倒难做。
“哦?”
刘宏眉梢微动,略显诧异:“爱卿的军阵兵法竟是卢将军所授?这倒出人意料。”
“也罢!念在你一片孝心,朕准了!即刻赦免卢植。”
“此外,他既为朕培养出你这等将才,朕便特赦他官复原职,爱卿可还满意?”
其实,即便陆风不开口,刘宏也准备近日赦免卢植。
最多令其休养数月,便会寻个由头复其官职。
毕竟,卢植所犯之罪轻重,他心知肚明。
况且,卢植乃忠心保皇之臣,文武兼备,岂能闲置不用?
陆风在此刻仍不忘恩师,其品行更令刘宏心生赞许。
“臣,叩谢陛下!陛下圣明!”
陆风面露喜色,伏地拜谢。
“嗯。”
刘宏满意抬手,示意其退下。
陆风当即退回原位。
皇甫嵩、朱隽二人向他投来赞许目光,陆风亦一一颔首回应。
此时,刘宏再度开口:“既如此,便依军功行赏。”
随即向张让递了个眼色:“张让,宣旨。”
“遵旨!”
张让躬身领命,上前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光和七年,天子刘宏诏曰——”
“讨贼中郎将陆风,先解颍川之危,再破长社之围,阵斩贼首张梁;后受命执掌冀州兵事,以寡敌众,扭转战局,连诛张角、张宝,平定冀州黄巾之乱”
“有功!特擢镇东将军,准开府设衙。”
何进闻言,面色骤沉,目光如刀剜向御座上的天子刘宏。
袁隗亦是神色微动。
这与昨日商议的截然不同。
分明说好要削陆风军职,天子此举何意?
莫非戏弄于他们?
然而刘宏神色淡然地移开视线,对他们的怒视视若无睹。
张让未作停顿,继续宣旨:“授南阳太守,晋封吴县侯。”
“嘶——”
殿中文武皆倒吸凉气,嘉德殿内仿佛骤然升温。
南阳太守?
那可是龙兴之地!
此职非同小可,分明昭示天子对陆风的器重,日后必当调入中枢委以要职。
更令人震惊的是吴县侯之封——
此乃汉侯爵之极!
陆风年方十五六,竟一跃而至侯爵顶峰,满朝文武无不震动。
加之先前两项封赏,天子对陆风的恩宠简首破天荒!
何进与袁隗等人面色铁青,阴寒至极。
皇帝又在挑衅!
爵位尚可理解,以陆风战功,本在情理之中,否则后续皇甫嵩等人封赏亦难服众。
但为何偏要任南阳太守?
南阳乃帝乡,更毗邻洛阳,实为重镇要地。
他们恍然发觉——昨日所谓商议,不过天子戏耍!
此刻却只能强压怒火,待来日再作计较。
“此事绝不算完!”
何进与袁隗等人暗自咬牙立誓。
封赏仍在继续:“皇甫嵩晋左将军,领冀州牧,封都乡侯。”
(
(以下为
大殿宣诏仅寥寥数人,
余者皆由小黄门后续传旨。
退朝后,
天子设宴犒赏群臣。
偏殿廊柱下,
张飞以拳捶柱:
"兄长!为何迟迟不召我等?"
玄德骤然色变,
急掩其口:
"禁声!此乃宫闱重地——"
目光扫过远处黄门,
复压低嗓音:
"三弟欲害我等乎?"
翼德悻悻抱臂:
"只是这腿"
话未毕即遭兄长眼神制止。
首至华灯初上,
宴席将散,
仍未见宣召。
虽得赴宴,
却止步丹墀之外,
连陆风衣角都未能得见。
归途暮色沉沉,
驿馆油灯爆出灯花。
云长抚须冷笑:
"怕是有人昧了战功。"
翼德挥拳砸案:
"陆子翼莫非欺我?"
玄德凝视跳动的灯焰,
袖中双拳悄然紧握。
刘备身后的关羽和张飞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他。
张飞怒目圆睁,厉声道:"走!咱们这就去寻那陆子翼问个明白!若真是他从中作梗,看我不把这丈八蛇矛在他身上戳出万千个透明窟窿!"
若是往日见到两位义弟对陆风这般敌视,刘备或许会暗自欣喜。
但此刻他实在笑不出来。